第 91 章(1 / 2)

车在夜间行驶,路过许许多多商铺。

温之皎坐在副驾驶上,扒着窗往外看,窗玻璃降下的小缝将热风兜进车里。

顾也跟着导航一路开,不多时,停在一家夜店门口前。

他道:“下车吧。”

温之皎一看见那霓虹灯招牌,便很有些嫌弃,“不要。”

她显然很有些耿耿于怀上次夜店的情形,接着道:“里面的人又丑,酒又难喝,果盘都不好吃!不要玩这个!”

“哎唷——怎么这么挑呢,不会待太久的。”顾也笑眯眯的,主驾驶座的车门开着,他胳膊倚着车门,风灌满了他的白衬衫,“下车好不好?”

温之皎的唇翘着,抱着手臂,霓虹光打入车内,将她的发丝和脸染上幽暗的光。她生气地坐了两分钟,又看顾也,他也没说话,耐心地靠在车,昳丽的脸上带着点促狭。

顾也和她对视上,那笑更大,“嘬嘬嘬,出来。”

温之皎:“……”

呃啊!!

她心头火起,随手抓住一旁的纸巾盒对着顾也扔,“关上门!”

“这么凶。”顾也往后养身体,接住纸巾盒,故作幽怨地叹气,“好好好,你坐着。”

顾也把纸巾放回去,关上了车门。

车门一关,温之皎又气了两秒,才打开车门。她一下车,顾也便走过来,替她理了理脸颊边的碎发,牵她手,“走吧大小姐。”

她昂着下颌,甩开他的手,大步往前走。

顾也笑了两声,低头点了根烟,望着她的背影。率先望见的就是她蓬松如海藻似的长卷发,她两边的头发用蝴蝶发卡束在脑后,露肩的吊带百褶短裙下是一双短靴。大步走动时,她还不忘甩着自己的链条包,包包上的小装饰叮铃作响,靴子踩在地上也发出小小的踢踢踏踏声。

怎么不说话也能这么吵?

顾也捏着烟,走得很慢,距离拉得越来越远。

在她即将踏入店门时,她的卷发飞扬起来,转过头看他。她抬起尖尖的下颌,弯弯的眉毛挑着,眼里映衬出霓虹灯的灯光,“走快点!”

顾也怔了下,摆摆手,把烟掐灭。

她便抱着手臂,把脸揪成一团,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地看他。

顾也走到她身前,举手投降,“在抽烟,总不能在你旁边抽吧?”

“到底有什么好抽的,给我戒掉!”温之皎转过身,又甩着链条包,“听到没有?”

顾也闻言有些乐,“发表最高指示了是吧。”

“我就这一个恶习了,人要是活得太健康会变态的,你想想江家那对兄弟,不烟不酒早睡早起,都憋成神经病了,你再看谢观鹤……”顾也跟在她身后,一伸手,捞她肩膀,“再说了,你能戒小说吗?”

温之皎想了下,勉强认同了他这个歪理。

顾也笑吟吟的,捏了捏她肩膀,逗她,“那你要是实在想让我戒,不然一起。你戒烟,

我戒小说,各戒各的。”

温之皎闻言笑出声,推他,“你有病啊,我戒什么——啊不对,我真戒过烟!”

两人这会儿刚穿过热闹的舞池,向二楼包厢走去。

顾也闻言有些惊诧,“什么时候的事儿?”

“嗯我想想,有点不记得了。”温之皎握着扶梯,有些恍惚,“应该是在江家的时候,就突然感觉压力好大,就买了烟抽。”

顾也道:“什么压力,当金丝雀还有压力,江远丞干什么吃的?”

温之皎面色狰狞起来,“是在盛琉的时候,都没人跟我玩,就是……我想要好朋友,可是她们那个时候都已经有很要好的朋友了。虽然也不至于说被孤立,但是很难过。”

顾也闻言,眉头轻轻挑起,饶有兴致地听着。

其实说得更简单一些,那就是她从小被捧到大,去了盛琉,一下子就水土不服了。而她偏偏又是一有事不顺心,就要作天作地,顾影自怜的人。

温之皎说着,又有些愤愤,“而且在那里,我感觉我和透明人一样,这种感觉很讨厌!”

顾也道:“女王蜂入侵别的蜂巢失败了是吧?”

温之皎:“……什么女王什么蜂巢?”

她显得很茫然。

“算了。”温之皎决定不拘小节,继续道:“然后抽了没多久,就被江远丞抓到了。”

江远丞这个人的脑子,真的和常人太不同了。

温之皎偷偷抽烟的时候,把事情做得很隐秘,因为她不想和她讨厌的男的一样,带着烟味到处走。

当时,每一次放学,江远丞和她一起回家后,有时候还会去书房接受别方面的授课。在这个空隙,她都会穿着雨衣把自己裹好,再用一字夹卡着烟,到楼顶花园区抽。抽完她就会把雨衣藏到花丛里,再去漱口洗澡。

温之皎才不会让那些味道留在自己身上。那时,她身边的佣人也是璇珍或是相熟的女孩,几乎不会有人故意打小报告。

在她以为能天长地久地瞒下去时,仅一周,江远丞就把她抓了现形。

楼顶的晚香玉散发着甜腻的香味,一阵风吹过,混杂着香味与烟味的逢弥漫在他们之间。温之皎跟鹌鹑似的,被黑色雨衣裹得严严实实,头发都被包好了,只露出一张脸。

温之皎捏着烟,佝偻着,像只鬼鬼祟祟的小偷。而江远丞穿着盛琉的校服,深蓝色的外套下,衬衫领带整齐。这会儿,他背着单肩的书包,一手插在兜里,眉毛高高挑着。

他们凝视了几秒。

温之皎把烟蒂扔在地上,重重踩了一脚,玛丽珍鞋上都是细小的灰尘。她转过身去,被抓了现形,却像置气似的捂着脸。

真要命,现在这样肯定很丑。

她好崩溃。

早知道会被抓,就学那些女明星了,起码穿着漂亮性感的裙子抽。

哎呀,现在是不是要演那种你怎么是抽烟喝酒的坏女人这种剧情了?

也不对,感觉

这点剧情会不会太单薄啦?

温之皎脑子里七想八想,思绪很乱,可心里却有点释然。

江远丞并没有说话,将单肩包扔到地上,一步步走到她身后。他握住她的手,从她攥着的手里,把烟盒拿出来。

几秒钟后,他道:“这种烟焦油含量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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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什么事了?”江远丞低头,灰色的眼睛里有着笃定,“有人对你做什么了?”

温之皎那点强硬像消失了,她有些萎靡,“我不想去上学了。”

她抿了下唇,“我讨厌那里,没人跟我玩,没人喜欢我,所有人都把我当路人。”

温之皎越想,越觉得窝囊,抓着他的袖子,“你不能怪我压力大!我可是陪你来读书的,不陪你来,我才不会这么可怜!”

江远丞站在她身旁,望着已经是深蓝的天空,骨节分明的指节摩挲着栏杆上的雕花,话音很轻道:“你是这么觉得的吗?”

温之皎有些疑惑,望着他,“什么?”

江远丞侧头看她,灰眸凝着她几秒,却又移开,他继续望着那片天空。几只鸟飞过,欢快极了。

他握紧了栏杆上的雕花,突然道:“不开心的话,就不要去了。”

江远丞抬起手,摘下了她雨衣的帽子,一头被裹着的浓密卷发倾斜而下。他的手指便穿过她的头发,将额边的发挽到耳后,轻声道:“毕业证,成绩,大学,学位证……这些都可以安排好,明天不用去学校了,我带你去玩。只要现在开始,把烟戒掉。”

温之皎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她的眼尾有些尖,此刻圆溜溜瞪起来,也像颗杏子似的。江远丞的手指描摹过她的眼尾,动作很轻。

温之皎道:“真的吗?真的不用去了吗?那万一大学我想去读呢?”

“如果想的话,就去。”江远丞顿了下,像陷入沉思似的,“暂时先这样吧。”

温之皎的笑意便从脸上蔓延到眼睛里,又迸发出细碎的亮光,她跳起来揽住他的脖颈。江远丞便也扶住她的腰部,任她跳个满怀,打横抱着她的腿。

“不过……”温之皎显得有些困扰,低看江远丞,“我在想就这样不去高中了,所有人都在上学,我不去是不是很奇怪?”

江远丞抱着她往外走,刚走几步,闻言便低头笑了下,“人没有那么多非做不可的事,你更是如此。皎皎,你可以提前习惯一下。”

江远丞一路抱着温之皎下楼,只是快看到佣人时,她才连忙从他怀里跳出来。这么一跳,她想起来不对劲了,怀疑地看着他,“不对,你怎么发现我在偷偷抽烟的?难道你给我安排眼线了?!”

“不是。”江远丞顿了下,垂着眼,有些认真道:“帮你收书包的时候,发现你的香水快见底了。但你身上的味道从未变过,那我猜测,香水是你用来掩盖一些味道的。”

“好离谱!”

温之皎喊道。

她看着顾也

() ,手比划着,“就是你都不觉得离谱吗?哪有人靠香水就能推理出来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啊?”

“……离谱吗?”顾也稍加思索,见到她那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决定顺着她的话说,“没错,是,怎么想到的,真让人头大。”

温之皎果然很满意,点头,“是吧是吧。”

她说着,又长长叹气,“不过没想到后面再也没能去上学了。”

顾也看着她,轻声道:“不过,也许故事还有别的版本呢?”

温之皎上着楼梯,奇怪转头,“什么版本?”

“盛琉的学生,毕业后联系也算密切。”顾也拾阶而上,走到她身旁,轻声道:“除了裴野,你那个班上的人,我也认识一两个。”

温之皎突然笑出声来,抬起手抓他头发,“你是交际花吗?怎么感觉谁你都认识啊?”

顾也被她抓了两下头发,也不恼怒,反而俯身,笑吟吟道:“我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可恶,我最讨厌这种选择题了。”温之皎松开手,很认真地想了会儿,最后道:“先好消息吧!”

“可以。”顾也牵住她的手,走上二楼,“好消息是,你完全不算透明人。据当年我的打听,都对你印象挺深刻的,说你安静,怯弱,怕生,所以不怎么敢接近你。听说,有个男生还想在第二个学期和你告白来着,还有几个女生想约你去她们办的茶会。”

他笑起来,“不过你读了一个学期就不读了,对方心思也落空了。”

温之皎眉眼又拧一块儿了,不敢置信,“你别哄我!他们对我的态度完全就是偶尔问个好的程度,最多就是跟我一起上课吃饭,话都很少说。”

“我这次可真没撒谎。”顾也当年可太好奇温之皎是何方人物了,打听了一阵,他继续道:“他们很少和你说话的原因好像是他们一搭话,你就发抖。”

温之皎:“……”

她回忆了几秒,怔住,道:“等下,我没发抖……我是被吓到了。”

顾也也怔住,想起来她的确很容易受惊。

温之皎抱着脑袋,很有些痛苦,“天哪,我错过了好多。如果当时我继续读下去就好了,如果没有不去读书,我就不会一直被江远丞关着了!”

说不定在感觉到江远丞发神经后,她还能甩掉他,换个别的正常一点的。她的青春,就不至于被江远丞套牢!

温之皎的脑中浮现了太多怨念,她道:“那坏消息呢?”

顾也笑吟吟的,“突然忘了。”

他说完,她就挂脸开始作了,他笑意更大,任由她十八般武艺。

皎皎,坏消息就是,也许那次你不提出,之后也可能会发展成这样的。江远丞怎么会不知道你并非是不讨人喜欢,也并非在被人排挤呢?他知道,可他仍然没有告诉你真相,而是顺从你,顺从,因为他也想要这样的结果。

只是,你当时居然那么相信他吗?相信他起了这个头,后面还会放

你回学校吗?

顾也有些恍惚,没忍住握紧了温之皎的手,她便立刻像漏气的玩具似的,吸了口气。

顾也道:“很疼吗?”

“你说呢!”温之皎有些无语,甩他的手,竟没甩开,“放手啊!黏黏糊糊的!”

顾也俯身,“没有我的心痛。”

温之皎:“……”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顾也,“你发什么疯?”

今天一整天,他怎么都奇形怪状的?

顾也思考了几秒,狭长的眼睛里有着细小的波澜漾开,“我也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但他也不想知道了。

有什么关系呢?足够开心就好了。

反正现在他很开心,如果有尾巴,那尾巴都会摇成螺旋桨。

在更早之前,他会思考,思考她的存在是否影响了他,是否要及时止损。在之前,他会失落于她好像纯粹在利用他,刺激他,在国外时,他也纠结于江临琛是否能求婚成功,她是否又会成为别人的未婚妻,再到昨天,他收到谢观鹤送来的消息和她的东西,他又开始烦躁他们的关系……

今天,他打定主意截陆京择的胡,狠狠作弄她一番的。可一见面,就想起来她之前在山崖底下那骄纵样,这几天在山里估计真吃苦了,一想又忍不住领她出来玩了。

顾也想着,又发笑起来,低头看着她。

温之皎却警觉着,往后退,“你也想害我吗?”

“是啊。”顾也逼近,抬起手,按着她脑袋左右晃几下,“正在酝酿一些畜生主意。”

“别弄我头发啊你!!”温之皎气死了,抬起手用美甲抓他,在他手背上挠出几道血痕,“做了好久的造型呢!”

顾也松开手,“啧啧啧”了两声,突然问道:“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啊?”

温之皎整理头发的动作僵住,“啊?朋友?”

顾也摇头,“不是,是玩伴。”

他转身往二楼尽头的露台走去。

温之皎连忙跟上,“什么玩伴,说清楚啊!”

“玩伴就是,陪你玩,带你玩,教你玩的人。”顾也在前面走,却往后伸出一只手,示意她牵,她盯着那只手左右挑眉,伸了过去。他立刻抓住,带着她走,“现在,我就要带你去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