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得不说,这雕虽然从长相上来看生得凶猛高大,但柳锦两个小孩儿逗它,它倒也没表现的不耐,甚至有攻击人的倾向,倒像是十分宽容有灵性。
特别是,隔了老远,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听懂了这对师兄弟间的对话,对着季英二人这边的方向就扑腾着翅膀,口中还发出几声鸣叫,像是在不满。
师兄弟三人诧异,季英的那位师兄满脸惊奇,还有些惊喜在里面,“诶?难不成它还能听懂人话?”
“墨生。”
总共就这么大点儿地方,黑雕发出的叫声吸引了正在和柳尚交谈的萧临渊的视线,他看过去,唤了声,于是黑雕很快就安静下来,也不叫了,就是又朝季英那边看了一眼,说是看,其实正在做饭的几人总觉得自己是被瞪了。
季英:“……”就说不能背后说人坏话,鸟儿的坏话也不行。
萧临渊将这段时间
外界发生的事与柳尚浅浅地说了,后者一叹,却没有多说什么,剩下的几天众人开始收拾东西,他们要离开这里上京都去了。
“小友,圣人不圣,那神明慈悲否?”
众人收拾东西离开此处也要时间,少说也要个两天时间收拾,在此期间萧临渊便与他们同住在一处。
元鸿的几个弟子多不敢上前与之搭话,类似于一种见到传说中的人物的紧张与敬畏。
只有元鸿在第一天见到萧临渊时,便向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萧临渊想了想,这样回答道:“神见众生,即是众生见己,亦是见他人,慈悲与否,取决于己,不在神。”
换言之,你觉得神明是慈悲的吗?
重点在你觉得。自己的主观想法才是问题的关键;神明还是那个神明,只是世人认为神明慈悲吗?重点在观神的人、自己的内心是如何想的,心中就会认为神明是怎样的,赋予它特性。
“小友聪慧。”
元鸿喟叹,后再不多言。
两日时间转瞬即逝,萧临渊这一趟是来兑现当初的诺言的,他来亲自迎柳尚回京。只是,这一趟回京同行的人里,不包括他。
山脚下,萧临渊站在道旁,柳尚等人已经坐上马车,只有他还和萧临渊站在一处。
柳尚似乎有话想说,嘴唇动了动,最后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嘴上也只说一句,“给。就当是,臣临别赠殿下的礼物。此后,山高水长,臣,大概是没有机会再听到殿下喊臣老师了吧?”
他强压着心中的涩意,语气也尽量装着平静,但到底字里行间还是带着一股不舍。
看着递来面前的白玉平安佩,萧临渊伸手接过,拿在手中摩挲着,玉佩触手温润,质地上乘,环形两边各刻有两字,组合起来就是四字——‘万宁岁安’。
万宁,姜万宁的名字。
不是萧临渊。
一份很能打动人心的礼物。
他沉默不语,抬眸,正好和趴在车窗上朝两人看的孩子对上视线。
萧临渊举步上前,在一些人疑惑不解的眼神注视下,只见他一只手落在柳锦的发顶,是个显得很温柔的动作,耳畔响起萧临渊清冽的声音。
“你生来体弱,常易染病,然我既拿了你父的玉佩,那便在此,祝愿你今后岁岁平安,诸病不侵。”
“你会平安活到老的。”
说罢,萧临渊放下手,柳锦原本正一脸懵懂的看着他,此刻像是犯困一般,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就倒下睡着了。
嗯?!
“…谢殿下吉言。”
车内的柳夫人搂着自家突然睡着的小儿子,颔首谢道,只是神色间略显惊疑。
她很难形容刚才在听到萧临渊所言时的感觉,对方的语气既像是笃定,又仿佛神明在赐福,像是冥冥中知晓什么,比如她家小儿子生来体弱之事,大夫还曾偷偷告诉过他们夫妻俩儿,说她这个小儿子极有可能是短命之相。
萧临渊这么说……难道是知道什么?
而且,她家儿子怎会突然就睡着了?
萧临渊微微摇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举步随意的朝一个方向走去。
他们其实不该再叫他殿下,他已是姜万宁,而不是萧临渊。
在钻进马车的最后一秒,柳尚终是顿住,忍不住最后再朝萧临渊的方向望去。
只见对方的背影正缓缓朝树林深处走去,气质淡然出尘,身影越来越远。
两人似乎还没有道别,但或许,也不需要吧。
正是应了那句话,缘来则聚,缘尽,则散,没什么好道别的。
柳尚坐进马车,放下车帘,“走罢。”
马车缓缓行驶在入京的道路上,与那一方少年的背影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