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部勇士坐下来后,康、沃两人先看了看那牙勒部翟王,目光转了一圈,又投向主座。
顾承宴是注意到了他们的视线,赛赫敕纳却浑不在意,照样是浑然忘我地给他挑着鱼刺。
今日这些鱼是敖力带人去钦那河上网的,大大小小、种类繁多,就是做得不算精细。
乌乌嗓子眼儿那么细,可不能被刺扎了。
赛赫敕纳一边挑、一边想,不知道想到什么,看顾承宴一眼,蓝眼睛扫过他的喉结,然后耳根就有点烫——
真不知道,乌乌是怎么能含进去的。
捏古斯家的左右兄弟目光灼灼,年龄也大抵在个二十上下,顾承宴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但多少有些臊。
他推了赛赫敕纳一下,“你自己也吃。”
言下之意,就是盘子里面已经堆起来了,别再这么多人面前做这种惹眼的事。
但赛赫敕纳对此非常不赞同,他疼老婆、宠老婆,这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小狼崽哼了一声,不仅没收敛,还故意屁|股一挪,整个人挨挤到顾承宴身边。
“……”顾承宴睨他一眼,不动声色往旁一躲。
赛赫敕纳皱眉,也跟着再挪。
两人一个躲一个追,没一会儿就从主座席的中间蹭到了左侧,眼看都要从毯子上掉出去了,赛赫敕纳才好笑地一把揽住顾承宴腰、凑过去与他小声咬耳朵:
“乌乌跑什么?”
顾承宴看看他俩不成体统的歪斜样子,只能转过银筷没用过的另一头夹小狼崽鼻子:
堂堂狼主,能不能拿出点样子,没骨头一样贴着他算怎么个事儿?
他俩这儿眼神交锋,下面那牙勒部翟王却看直了眼,半晌后才回神猛灌一口酒。
那劲头唬得穆因都一愣,“阿塔你怎么了?”
“没什么,”那牙勒部翟王抹了一把嘴,捏着腰间交换过来的狐皮带,“只是有点想你额维了……”
其实那牙勒部当年和阿利施部交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阿利施翟王对待妻子的态度让那牙勒部翟王不舒服。
如今看着狼主和这位汉人遏讫这般,那牙勒翟王忍不住想起了那个动不动就拧他耳朵的乌罕特。
除了他们父子在嘀咕,捏古斯部那俩兄弟也在小声交谈,左兄弟压低了声音:
“……怎么没看见什么女奴?”
“可能是这种重要的场合,她上不得台面吧?”右兄弟声音更轻,“那时候先狼主宴饮,也只带大遏讫啊。”
“也是,那一切还是按计划进行?”
“嗯,按计划进行,我们不能让札兰台部那些小人抢占先机,否则日后我们部落在王庭还有什么说话的余地。”
两人点点头,与身后几位勇士交换眼神后,就仰头大口灌下酒,起身拱手跪到正中:
“主上,您新继狼主之位,我们部落没什么可送的,就带来了数把捏古斯良弓。”
捏古斯弓草原闻名,制作一把需要三年时间,单是弓体主干就需要挑选优质木料干燥一年以上。
再铺上准备好的牛角、牛筋以鱼鳔胶粘牢,最后用千股、百股的韧线缠绕,做出弓弦。
捏古斯弓的弓弦经得起千锤百炼,散开来每一根都又柔又细,但拧在一股就是刀割不断、火烧不烂。
等弓弦制好后,还要给整个弓体涂上丹砂矿漆,捏古斯部所在的红岩山附近,可有许多五彩石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