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有这么多小丑,但用眼镜看,所有小丑的故事都只关乎他们自己。
只有渔夫小丑的个人介绍里,提到了原本的愚人号。
他还能每天出海。
渔人……还是,愚人?
而且,“试试又没有损失。”赢舟回答。
愚人问:“噢,那你要成为小丑,向我发起挑战吗?”
赢舟心想,他都有十颗小丑丸了,为什么还要当那个小丑。
而且,愚人似乎对自己的诡域非常自信。
认为哪怕是赢舟,也不能逃出他的控制和算计。
赢舟当着他的面,掏出了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眼镜,然后丢进了汹涌的大海里。
愚人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惊愕,然后,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它笑了许久才停下,大概有足足两分钟。
愚人擦了擦眼角的油漆:“你比我想象中果断和谨慎。槐江有跟你说过这枚镜片的来历吗?”
赢舟不为所动,但愚人依然眨了眨眼:“是我,交给他的喔。”
一道闪电从天空中划过。
所以呢?先不说这是不是愚人在挑拨离间,就算真的是他们联合起来做戏,赢舟也不会难过。
他从一开始就没对槐江抱有什么期待。
期待一个祸害会来拯救自己?这不切实际。
无论如何,这枚镜片的确帮了他很多忙。
“渔夫之小丑的信息,是假的吧?”
愚人“嗯哼”了一声,补充:“但也不完全是。哎,可惜,你竟然直接把它扔了。要不然可以把镜片擦擦,然后给你看看。海域这么广,一副眼镜可是很难捞的。”
-愚人之小丑。
-特点是盲信。
赢舟任由漫天的大雨打在他的身上,脸侧的雨珠顺着下巴滴落。
他的神情比雨更冷。
他回答:“我会打败你,但不是现在。继续开船吧。”
愚人:“好吧。”
它坐回了船边的垂钓位。
毕竟它其实是真的喜欢钓鱼。
小船摇摇晃晃地行驶着,到了岛礁附近。
赢舟问:“每天路过,看着这群人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愚人眯着眼,甩了甩手里的鱼线:“一群垂死挣扎的小丑。”
船在礁石边停下。
赢舟举起船上的广播,播放起了约定好的暗号。一首普普通通
的歌。
几分钟后,
元问心从水底窜了出来。
他看了眼渔夫小丑,
爬上了船:“怎么过来了?有什么好消息吗?”
他们这批人都是乘坐渔夫小丑的船来到礁石附近的,而且渔夫每天都来,也从不会向他们发起小丑挑战。
在潜意识里,元问心会觉得它是无害的存在。
这可能也是一种灯下黑。
更何况,就算灯下亮着,在物质世界里,他们也没有杀死渔夫小丑的办法。
小丑只能在精神世界里被杀死,包括愚人之小丑。
赢舟撑着透明的雨伞,站在船上:“有一点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黑色的退场券:“撕开。走,我看着你用。”
他的动作很考究,塞萨里酒店的房卡和这张退场券叠在一起,乍一眼看过去,像是有两张票似的。
元问心低头:“……退场券?哪来的。”
“打败船长小丑得来的。”赢舟随口道,“听说撕开就能用,你先试一下。我看看是不是真的能出去。”
元问心的嘴角扯了扯:“拿我当实验品呢,你小子。”
他的手指在船票上敲了敲:“我不能走。我走了,其他人怎么办。我找个人来帮你试,要是能用你赶紧出去。”
“你不走,我走怎么办?”赢舟蹙着眉质问他,“如果这张退场券真的能出去,你是想要我在外面后悔痛苦一辈子吗?荀玉不在了,你要是也不在了,我该怎么一个人活下去?你告诉我。”
元问心的唇颤了颤,然后嘴角扬起一个牵强的笑:“……我没这么重要吧。你不是还有四毛吗,还有谢东壁……喔,那个槐江不是跟你关系也还不错?而且,靳白羽也解决了。”
“你的确不重要。”赢舟回答,“但已经是我目前最重要的人了。”
毕竟四毛不算人。
元问心彻底愣住了。
雨水敲打着水面,发出细细密密的噪声,像催促的鼓点。
元问心的表情很奇怪,看起来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了,偏偏又一个劲的忍着。
“……好吧。”他低下了头,手指微微颤抖着,“我在过去经常逃避责任,所以后来,我想对每一个人都负责。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逃避,抛弃其他人活下去,这听上去太自私了。但也许放弃也是一种负责。”
毕竟活着才有希望,死了什么也没有。元问心需要坚信,自己活着,能创造出比牺牲的这些人更大的价值。
元问心撕开了这张退场券。
下一秒,他的脚底下径直出现了一个虚空,像是一个旋转着的黑洞。
他掉了下去,被这黑洞吞噬。
在元问心离开后,这条撕裂出来的口子迅速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旁边,目睹了一切的愚人,这才慢吞吞地开口:“他获救了,但这值得吗?……让他活在痛苦和后悔的余生里。”
赢舟的眉头微微蹙起,然后又展开:“你说的有道理。”
他拿出玻璃瓶,里面装着10枚小丑丸。
“所以,为了让其他人幸福快乐的活着,轮到你去死了。”
赢舟划亮一根火柴,雨和风都没能扑灭这道火光。
他把燃烧着的火柴丢进了瓶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