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把包装细致的珠子原封不动地还给他,再递上一份珠宝行的鉴定书。
“那里的行家一看便知这墨玉原产于新疆,成色和批次都详尽写在这里面了。”
小陈仔细观察着谢鑫昊的脸色,自从上周的一通电话,他又是查人又是查玉,都快被搞得神经衰弱了。
说来也奇怪,自打谢董让他跟着人以来,谢鑫昊基本没有用得上他的时候,医院里那次算是开了个头,而那之后的每一次,似乎都和何嘉有关。
“谢少,您查这些有什么用?”思虑再三,小陈还是忍不住多嘴了。
“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珍视的东西,”谢鑫昊把珠子捻在手里,眼神似乎透过了它。
“有啊。”
似乎是对他突然这么问感到奇怪,小陈先是皱起眉,然后顺着他的话往下想,“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小学毕业的时候我妈到寺庙里为我求了一个护身符,我一直贴身戴到今天。”
说着,小陈把还沾有体温的护身符从脖子上抽出来,展示性地晃了下,“我只有洗澡的时候会取下来,这么多年了,不戴在身上都不安心。”
谢鑫昊目光短短地落在护身符上一秒,“你还记不记得,何嘉的父亲何渊,曾经去过新疆。”
“……”话题转变太快,小陈一时有些跟不上,呆愣地回忆了半晌,“是,地理学家嘛,他去过的地方很多,我没记错的话,新疆是他回A市前的最后一站,从新疆回来之后,何渊就马不停蹄去了A市附近的芷溪村,也就是当年发生溺水事故的地方。”
谢鑫昊屈指叩在身侧的檀木椅上,沉闷的声响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
两相关联之下,他脑海里闪过何嘉愕然的又失措的表情,在他扯断那条手串后。
医院里,谢鑫昊也见过何嘉情绪崩溃的样子,在他得知自己缺失的记忆,正是父亲何渊早已离世的真相后。
“还要查什么吗,谢少?”见他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小陈抹了把汗,战战兢兢地问。
“不用了。”
小陈走后,谢鑫昊把自己陷进柔软的沙发里,指节轻轻叩在木质茶几上,不规律地响了许多声。
……
在十字路口与奎思佳分别后,何嘉打车去了A大。
临近开学,学校后门的那条街,固定摊位上已经支起了招牌。其中一块两三平米的空地上,动作麻利的女人摊开折叠木桌,陆续从三轮车上抱下来一个又一个的石膏娃娃。
“要涂吗?稍等一下哈,等我把摊子支起来。”
见他在跟前站着,女人忙碌之余抬起头问。
漫长的几秒过后,何嘉说,“好。”
他一直等到女人张罗完,毋庸置疑的成了小摊上的第一位顾客。
“自己选哈,选好了往上涂色就成,缺什么颜色拿调色板自己调调,有什么问题随时喊我。”
说完,女人就接着去隔壁摊子忙活了。
何嘉在清一色的石膏娃娃里选中两个,几乎没用多少时间,很轻易地挑出了一猫一象。
然而颜色却始终不对。
周围也断断续续支起了几个摊子,氛围比刚才更热闹了些,何嘉与手中的调色盘博弈许久,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他选了最接近的颜色,拿起笔开始上色。
随着涂抹的动作,何嘉大脑逐渐放空,他并没有刻意去回忆什么,熟悉的感觉却一直萦绕心头。而且每下一笔,那种感觉就更甚。
相比记忆,情绪来的更为直接,它悄无声息地侵袭了何嘉的整个大脑,掀起一股蔓延至四肢的空泛和酥麻。
“不是说我自己选的颜色吗。”他看着被染上颜料的手心,突然自言自语,“又是骗我的吗?”
何嘉在夜幕完全降临之前涂完了两个石膏娃娃,夜市上的人越来越多,付了钱以后他往回走,手上拎的两个娃娃用纸盒包装过,还是不可避免的发出碰撞声。
他没回家,而是顺着街道走到西林。
“别跟我扯什么企业家,要真企业家他至于两个框和我讨价还价半天?净会打肿脸充胖子。”
楼梯旋角处传来一道吉宇气愤的声音,踢踏几声脚步声后,何嘉与他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