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淡的粥菜盛到桌上,丝毫勾不起人的胃口,颜喻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这时有下人来报,说是林痕昏倒了。
林痕一身杖伤未愈,又连连经历了惊吓和寒冷,能不生病就奇怪了,颜喻不置可否,起身准备去上朝。
方术不忍,战战兢兢问了句:“大人,用不用给林公子请个大夫?”
方术话音刚落,就被颜喻不咸不淡扫了一眼,他自知失言,连忙闭嘴退下,刚站定,他就听见一句无甚波澜的话:“病死了不是更好吗?”
再抬头,一身深色官服的颜喻就已经离开。
早朝,吵闹如菜市场。
林王请兵要粮的折子已经被颜喻压了半个月,朝臣不满,准备在这一天吵出个结果,局面就如容迟分析的那样清流与颜喻一派吵得火热,世家高高挂起,时不时往两边的怒火里浇点热油。
颜喻一派忌讳着世人的嘴,谨慎着没敢把话说得太过严重,已然处在劣势,被清流党压着骂。
场面越来越乱,隐隐有不可收拾之象,颜喻往皇位上看去,刚刚还在昏昏欲睡的江因见他看过去,立马坐正,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颜喻回了个浅笑,被杂乱激起的怒气平息了些,心脏也跟着变软。
争吵堪堪收尾,获胜的清流派强压着颜喻拟旨,颜喻不置可否,他往武官之列扫了一眼,让人搬上来笔墨。
黄绢铺开,毛笔蘸上鲜红的朱砂,正欲落笔,身后突然响起一声“且慢”。
朱砂在黄绢上洇出一团红,颜喻收笔,吩咐人拿张新的来,才慢悠悠转身,看向出列的人。
陆升的相貌在武官中属于清秀的,鼻梁高挺,秀眉斜飞入鬓,即使年近四十也不怎么显老态,那一双和林痕有六分像的眼睛看过来,不同于林痕的平静隐忍,这双眼睛炯炯有神,赫然是独属于武将的凛然。
颜喻心情不错地朝人笑了下,问:“陆大人可有要事?可否等本官代陛下将圣旨拟完再禀?”
陆升咬紧后槽牙,他知道自己早在刑事堂动手脚的时候就暴露了,原以为林痕不过是一个没用的弃子,不值当颜喻再关注,可偏偏有不长眼的太监非要把他往颜喻眼前送。
即便知道就算赵喜不自作聪明,颜喻也会有动作,但他没想到颜喻真的这么狠,竟然拿林痕的命威胁他。
他今天要是不能让颜喻满意,莫说大夫,就算是御医去了,林痕的病也好不了。
陆升想着,强压下胸中的郁闷,道:“不,本官要禀之事就是有关林王的,本官以为,北境情况多变,虽的确应该增兵以防匈奴匈奴突袭,然,调兵遣将乃一朝大事,实不该轻易因几份折子就妄下政令,臣以为,不若先增兵两万,以防万一,另派监军同行,令其协助林王处理临溯之事,等考察完具体情况,再做决定也不迟。”
陆升的建议和颜喻一派提出的相差无几,他话一出,几乎就是点明了要站在颜喻这边。
陆升是武官之首,他的建议很快就得到众多武官的支持,朝中局势短时间内发生逆转。
颜喻冷眼看着下面吵得面红耳赤的言官,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这时,陆升凑到他身边,问他:“近来事忙,颜大人回京陆某也没来得及探望,听闻颜大人回京时遇刺,不知现在身子可好些了,陆府的府医有些能耐,大人若需要,下朝之后下官就让他往颜府走一趟。”
颜喻看了眼陆升,清冷的脸上浮起笑意,回:“劳烦将军挂心,颜某已经大好,就不劳烦贵府的大夫了,颜府里的大夫医术不错,一般的伤势风寒都治得了。”
言下之意已明,陆升没什么要说得了,他退后两步,回到武官的行列里,与此同时,半月来的争吵落下帷幕,最终还是采用了陆升的建议。
至于监军,颜喻选了个清流里的三品官,另从世家里抽出两个没什么脑子的五品官随行。
事情处理完,早朝也就结束了,颜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