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崔大人一手托腮,涣散眸光,脑补出一段缠绵悱恻、肝肠寸断的爱情故事。
谢家女伤心欲绝,请旨他嫁,薄情人空余恨,抱憾终身。
末了,崔大人“啧”一声,感慨世事无常,这种事竟也能子承父业。
解了心中困惑,崔司淮起身拱手拜别。
正好有小太监进来回禀,马车准备好了。崔旺也不再多留,一手展开送崔少卿出门,又端着拂尘站在一堆积雪旁,目送崔少卿走远。
一阵冷风拂过,料峭寒枝上积雪簌簌落下,天空愈发阴沉,看样子今日还要下雪。
宫婢手断镂花托盘过来,是陛下的早膳。
崔旺接过托盘,三声叩门后推门而入,于此同时,“哐当”一声响,吓得他脚下一个趔趄。
早膳被放在靠窗的乌木边花月牙桌上。崔旺暗自吸一口气,浓郁的瑞脑香气中隐约混杂着血腥。
崔旺小心翼翼询问:“陛下是就在小书房用膳,还是回偏殿?”
他的余光往那张书案瞥过,案角的三鹤莲花纹藻井短绒地毯上,赫然落着一把短刃匕首,刀刃上沾着血迹。
崔旺慌张跪地,哭喊一声,“陛下,您要爱惜圣体啊。”
宣珩允淡淡笑一声,温声道:“没事,吓到你了?”他的笑容温润似水,眸光平静无波,就如同往日在贵妃跟前的样子。
他只是突然记起,贵妃曾赞他清雅出尘、似青幕皎月。
贵妃是喜欢他这副模样的吧。
耳边风声呼啸。他清晰的意识就要被风吹散,脑海里张狂、咆哮的声音就要冲破束缚,撕毁他拼命维持着的这副儒雅模样。
他无计可施,只好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保持艰难维持出的模样。
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他在楚明玥面前扮演了十年,他是愿意一直假装下去的,假装成她喜欢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的心又开始抽着疼,他平静坐着,屏息感受一寸寸疼痛。
“陛下,让奴才给您宣太医吧。”
“不必,无碍的。”宣珩允抬了抬手,示意崔旺起身,“早膳就在这里用吧。”
他从那张圈椅里起身,坐到月牙桌前。
崔旺开始布菜,尽管他几度深呼吸,仍无法制止手腕颤抖。
就在他把一碗燕麦牛乳羹放在陛下面前时,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嘶鸣,是马叫。
这下他不仅手腕抖,就连腿都开始抖。
后宫里怎么会有跑马呢,陛下不喜后宫跑马。
不等宣珩允开口,崔旺赶紧说道:“奴才这就出去瞧瞧,是什么人这么不长眼。”
他等了一息,未等到陛下开口,只好自行告退。
宣珩允掀动眼皮,朝窗外看去。他在想,为何崔旺听到马叫会如此紧张。
记忆突然似潮涌袭击了他,撞得他心神俱颤。
因为他曾当着宫人的面斥责贵妃,不许她再在宫中跑马。
那日下朝,她一袭绯红胡装策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