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青绿色的小竹楼门前停下,楚明玥踩着马蹬下车。
今日天气好,她穿一身织金刺鹤红绡褥裙,外罩浅金缎褙子,裙裾和袖角绣着展翅白鹤,被清风一吹,衣料拂动,衣上白鹤像是暂落歇脚的活物。
账案后的柳舒宜方一瞧见,就往门口走,“蓬荜生辉这词打小就会,可今日才算第一次亲眼目睹。”
楚明玥跨过门槛,在屋里站定,入鼻酒香四溢,直要醉人。
“柳姐姐与我相识多年,想来是往日的我在姐姐面前丑态太多,才叫姐姐直至今日才有如此感慨。”
柳舒宜轻剜她,“走,上去坐。”
楚明玥笑吟吟应声,二人一前一后往楼上去。
雅轩,二人相对坐下。
楚明玥四顾一圈,一应陈设如故,心底生出疑惑,“姐姐怎得没收拾,昨日差人来告知姐姐今日回洛京,人姐姐可曾见到?”
“见到了,见到了。”柳舒宜拿起案上倒扣的马蹄杯,斟满清茶,一杯放在楚明玥面前。
“今儿郡主要坐马车,恐会舟车劳累,就不请郡主喝酒了,喝杯今年的新茶。那几坛好酒,一会儿给郡主带上,回了洛京再喝。”柳舒宜言笑如往常。
楚明玥坐正身体,认真问:“姐姐当真不随我回去?”
柳舒宜垂了垂眼,看过来时一贯轻佻的语调严肃起来,“郡主,实不相瞒,我私下也找大夫又瞧过,前几日还到了趟铜元郡寻大夫。”
她指托马蹄杯,低头抿一口,扯起唇角笑,眸底的光黯了黯,但很快又燃起火焰。
“若说一个大夫诊错,总不至于几个大夫全诊错。”柳舒宜伸手过来握住楚明玥手指,“生死有命,可活得精彩全在我,眼下我这不还好好的嘛。”
楚明玥动了动手指回握过去,她注视着柳舒宜的眼睛缄默几息,忽而勾起朱唇轻嗔,“十九叔该打,净和我作对了,怎的三言两语就给你说的改了主意,本还想着回了洛京,你住进侯府我也不孤单,这下好,还是得我一人回去。”
柳舒宜忽然低眉浅笑,倒是少见。
这时,外边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是白桃带着一个小郎君走上来,年轻人瞧着十六七岁,长得倒是白净。
他和白桃一前一后走进雅轩,白桃端一托盘,盘子上是五牒小菜。
小郎君手臂上挂着一件带观音兜帽的薄风披,他行至柳舒宜身旁,弯下腰附在柳舒宜耳畔低声说话。
柳舒宜听罢,侧目含笑应一声,“好,你和白桃到马车上等我。”小郎君离去时,手指在她肩上一顿。二人之间,一颦一息无不蕴挟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黏糊。
楚明玥一手撑腮,巴巴瞧着二人无声又暧.昧的互动方式,待白桃和那人走出雅轩,外边楼梯上响起“噔噔”的脚步声,楚明玥方笑出声。
“我说姐姐怎得改了主意,明明当初应下好好的,怎今日说不去洛京就不去了,原是心思都被那小娇郎给拴住了。”
柳舒宜轻剜一眼,“就知郡主定是要打趣我,但我一开始也没打算瞒着郡主,这人是我前段时日在铜元郡的南风馆门口买来的。”
楚明玥黛眉轻挑,唇角噙笑,意味深长道一声,“姐姐倒是把十九叔的诨话都听进耳朵里了。”
柳舒宜抚了抚额角碎发,她往窗外看一眼,幽幽叹了口气,“我虽在南风馆买了人,可更出格的事,我是半点没做。”
楚明玥敛尽轻挑神情,声音低了几分,“姐姐是怕兜不住一腔真情,更怕那小公子倾付真心。”
若是把耳边柔情当了真,对这尘世的牵挂便再剪不断,辗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