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起因是许麦很早之前发的一条朋友圈,照片是一张他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背影,茶几上影碟机开着,旁边是打开的影碟封面,上面隐约签名的笔记,屏幕上则播放着影片。
配文则是最好的电影,最好的教学。
朋友圈下面跟着一串评论:
———麦麦,出来玩!!!!
------我天,是《明月山谷》吗?上面的签名是孟红枫嘛?!是不是我家天王?!
——哪里来的,哪里来的,不会是宋给的吧?!
———呜呜呜,想天王哥哥
了!!()
———出不出,价格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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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麦,你原来喜欢看电影啊,改天约你别像上一次鸽我了。
许麦回了几条,在问是不是宋或雍送的那一条下面,回了个“嗯”字。
一时间留言更疯,全是要调侃两人恋爱低调,问打算什么时候官宣的,许麦没否认也没承认。
熊然抠着那个嗯看了半天,然后将图片放大,看着那茶几上光碟的封面,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说是天价了。
《明月山谷》改编自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小说《月亮沟的人家》,主演孟红枫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最富盛名的影视、歌曲多栖发展的天王,其中《明月山谷》最为其代表作更是第一个走出国门,获得国外著名奖项的影片,直到现在都被纳入中影学子的教科书中,电影中的每个桥段的演技放在现在都值得推敲。
而宋或雍的这盘值钱就值钱在作为当年电影播出后,作为典藏纪念被专门刻录出来的,给当时参与拍摄的演员和导演作为珍藏保留的,一共十盘,每个光盘上都有主演的签名,同时相比于网上的版本,其中还刻录了当时拍摄期间发生的趣事。
而十张堪比母盘价值的光盘,也因为二十年前孟天王因病去世,而被其歌迷和影迷们炒上了天价。
熊然开始翻微博的评论,黑夜中手机发出的幽幽荧光落在他眼中,像草原上的火,被风吹的无声无息,沉默的燃烧。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啄那里貌似有一张。
——楼上的,你记得没错,他有一张,前年白鸽卫视采访霍晓泉的时候,霍晓泉说过。
——圈内人,听说他这张确实给许了
——完蛋,之前不是还被拍到片场姿态亲密嘛,看来我们有哥夫了,【苦笑】【苦笑】附图一张。
熊然点开图片,片场屋檐下,宋或雍躺在座椅上身着戏服正在闭目休息,身旁悄悄站着一脸恶作剧笑的许麦,手里正拿着一杯咖啡,似乎正要将杯子贴到对方脸上。
——楼上的,再看图,看看这两人间的眼神交流,这不容插手的氛围。
熊然继续点看,杯子贴上来了,宋或雍被冰醒,抬眸去看,正和许麦的眼镜对视上,日头正好的阳光洒在两人脸上,许麦笑得春水动容,眼中柔波起伏,宋或雍露出的侧脸认真,神情专注。
而疑似恋爱的词条中则是有剧组人爆料,宋或雍年初在拍《红尘醉》的时候,许麦经常去剧组探班,一口一个前辈叫的亲密,本来一直对许麦感兴趣的风华娱乐的齐总,也因为宋许在一起后,不再追许麦了,转头和另一个当家花旦打的火热。
评论区里有人信,也有人不信,一时间,大量的粉丝涌入宋或雍和许麦的评论区,要实锤或者要澄清。
熊然看不下去了。
一股越燃越大的火烧的他心滋滋作响,冒得的黑烟压在他心口沉甸甸一团,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熊然将手机熄屏,一片陡然黑寂中,他粗喘几口气,攥着的拳头等五个指甲印
() 全烙在掌心,又缓缓张开。
重新打开了手机,点开微博,看了下去。
——唉,看来都不知道啊,内部人士传的,两人相识的时候非常韩国漫画,一个是为了逃离原生家庭不得已为资源准备献身,另一个出现将人救了,这部妥妥漫画主角攻受的设定嘛!!!
——啊啊啊啊,一群读书人闻风而动的来了!!
——楼上的,要编也编个像样点啊好嘛,我啄又不是拾破烂的,什么垃圾都往自己这边扫,恶心心,许麦别是自己不知道从什么路子搞了一张盘,硬蹭我哥哥吧!
——麦麦怎么了,楼上的嘴怎么这么臭,你以为你家宋啄是什么香饽饽嘛!脸臭的要死。
熊然没心情去看网上的骂战,车来了,他幽魂一样飘着坐上去,司机问他好几遍地址他才听见,随便说了一个,转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路景,心里像落雪一样,在躯体里积了白茫茫一片,冻的他意识空茫。
手边的手机疯狂的响,响了好久,熊然听不见,一路四十分钟的车程,他的大脑像是扔进滚水里煮,各种各样杂乱的信息、情绪在身体每个角落里冲撞,熊然一条都抓不住。
愣神了四十分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为什么?为什么前几天没有反应过来呢?为什么住在宋或雍家里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呢?
如果宋或雍和许麦真的像王亚亚说的那样只是短暂的吵架而互不联系,他们一直都是情侣关系的话,那自己这样不就属于插足吗?
宋或雍要自己爱他,可是宋或雍现在已经有了许麦的爱,他们的关系才是被承认的。
那自己呢?那自己的爱注定是阴暗的、无耻的、违背道义的。
想到这里,熊然只觉得呼吸不畅,眼眶发热。
宋或雍呢?他是不是也这么觉得,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宋或雍之所以想要自己爱他,不过是对自己的惩罚,惩罚他一次次离开他,又一次次擅自出现在他面前。
宋或雍只是想要从自己身上拿走一份名为爱的补偿,而宋或雍的爱早就给别人了。
正如他说的那句”“熊然,我不会再爱你了,但你得爱我,这是你欠我的”
熊然痛的弯下了腰,在心口撕裂的痛楚中,大脑一帧帧流传着过去十二年间他和宋或雍相处的画面,那些细节、那些面容,一点点被重新抹上颜色,每抹上一点,熊然就痛的闷哼一声,面容苍白如纸,偏偏眼角红的滴血。
司机师傅吓了一跳,问要不要送他去医院,熊然强忍着拒绝了。
车停在了蓝狐酒吧的门口,熊然跌跌撞撞的下车,才注意到自己报出的地址竟然是这里。
没有地方可去,身体一呼吸就痛,甚至连眼前的视线都痛的模糊,他必须用酒精来麻醉,将脑里、心里那些让他痛不欲生、让他想起来就要哭的画面、念头全部淹没、冲走。
高伊彤见到熊然的时候,熊然面前的酒桌上已经摆了一堆空酒瓶、酒杯,还有一串已经喝完的深水
炸弹。
穿过吵闹劲爆的人群,赶走熊然身边纠缠的男人,高伊彤按下他抬手的酒杯,借着并不明亮的光去看熊然的脸。
脸颊皮肉酡红的厉害,像红丝绒蛋糕胚,不知道是不是有点酒精过敏,脖子上是他自己挠的痕迹,红色的一道道,半眯半阖的眸子盛着不清醒的酒气,眼尾靡红,睫毛也湿漉漉的,凑近就是一股剧烈的酒气。
熊然身体软的厉害,高伊彤轻轻晃了晃他的肩膀,他的脑袋就跟着一晃一晃,像是要从脖子上掉下去,他小口小口的呼气,看见高伊彤了,极力睁大眼睛,辨认了下,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
“高,呃,高伊彤!高伊彤!”他很大力的拍着高伊彤的肩。
“我的祖宗啊,你怎么喝这么多啊!你不要命啦!”高伊彤将熊然面前剩下的酒一把倒在地上,瞪了眼对面讪笑的酒保。
“我天,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喝成这个样子?!”高伊彤一脸无奈担忧,她替熊然撑着他的身体,让吧台的酒保赶紧找点醒酒的东西。
熊然一听要醒酒,晃晃悠悠坐直了身体,大手一挥:“我没....呃,没醉!我就是....就是刚刚这里...这里不太舒服”,曲着的手指不断点着自己的胸口,然后继续打着酒嗝道:“不过,我现在已经好了....好了!!!”
说完,他将两只手盖在自己脸上,声音闷闷:“我...我好...我好不了了......好不了了....”
“怎么了,这是?”听着对方委屈的语气,高伊彤坐在椅子上,低声问道。
熊然缓缓放下手,眼里像含着一层飘着雾气的湖泊,他把他自己迷失在湖上。
“我...我遇见了....一个人,他...他让我放不下....让我....全身都好难受,好难受,”熊然再次戳着自己的胸口,力气很大,像是要戳进去一样。
“尤其是这里...特别,...特别痛,有....被火烧着痛...被劈开的痛....被攥着的疼....好疼好疼....”
“......”
不知怎的,高伊彤看着面前这双几欲落泪的像迷失的鹿一样的眼睛,有些心疼,她叹了一口气。
“熊然,你心里痛,是因为心里有那个让你痛的人。”高伊彤的声音温柔又无限包容,看熊然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小傻子。
“你喜欢他啊!知不知道?”
高伊彤的话让熊然反应了好久,被酒精浸泡的思维再难转动,他缓慢的眨了眨眼,再眨了眨,像是无法理解对方说的话,又像是即将恍然大悟一般。
正在这时,熊然的电话再次响起,高伊彤拿过来一看,是一串未署名的号码。
“接吧!”看戏的酒保插了一句:“从他进来隔十分钟就响一次,打了不下二十个了。”
高伊彤犹豫着接了起来。
即使酒吧里很吵,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无比清晰的传进了她的耳道里。
是个男声,音色沉静冷醇:“熊然,你人在哪里?”
不过几个字,高伊彤就感受到声音之下莫名的压制和克制,像一点就会燃一样。
她犹豫了一下,道:“你好,我是熊然的朋友,你是?”
话落,就是一段停顿,或者说,是死寂。
高伊彤有些无措,她知道对方还在听电话,听筒中沉默的焦灼让她尤其不适,正想说些什么,那头终于发话了。
“这位小姐,请你立刻让熊然接电话。”伴随着滋啦的电流声,那头的声音冷冽失真,像末日到来的电子警告。
“至于我?我是他的男友,还有什么问题吗?”
夜幕之下,一辆黑色西尔贝超跑踩着限速的极限悍然压过一地秋霜,疾驰向前,开车的人面容看不清晰,只在路灯一晃而过时,斗胆有光扫过那驾驶座里的一角,露出开车人收紧的下颌和攥着手机发白到透明的指节。
中控屏幕上有一个蓝点在地图中央莹莹发光,正是蓝狐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