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韩夺没听清,表情复杂地拍拍顾少爷的后背,“翻过来睡,压着胸口对心脏不好。”
韩夺重新躺平,他在枕头底下塞了几个书页夹子,若是谁的脚再敢越矩,肯定是要疼哭的。
对面两个体育生睡相糟糕,无处安排的四肢随便摆放,尤其是毛乎乎的粗大腿比得上狗熊岭熊大熊二。
韩夺想了想,还是取出夹子把顾子书的床帘重新固定一下,免得露出里面的什么来,全宿舍都发现他喜欢裸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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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塑系每天的课程并不如想象般轻松,但也并非紧凑无隙,经过几天的摸底,专业课老师对班级里二十几个学生的状况也摸底得差不多,暂时是不可能让刚入校门的菜鸡摸泥的,素描头像写生、人物速写与构图、雕塑石膏临摹等几门绘画课程一节接着一节,顾子书准备的十几支尼奥尼特软碳和中性碳笔磨得剩个笔头子。
平常只要顾少爷一通电话,父亲的特别助理总会给他送来一整箱最高档的。
今时不同往日。
顾子书总见韩夺在宿舍里练习,手里的绘图铅笔看起来应该是国产牌子,实惠耐用,也不再乱花钱买贵的,到校园内的商店买杂牌子用。
韩夺辞掉了奶茶店的工作,也不必再站在烟熏火燎的灶台前颠大勺,刘树强帮他开拓了新业务——接单送外卖。
中午十二点到一点之间送三四十单校园外送,每单收费10元,日300元稳赚不赔,如此一来晚上腾出的时间足够韩夺专心CAD绘图,从cg高手网上接装修公司外包的效果图。
韩夺专心坐在学习桌前敲打键盘,顾子书则斜依在自己床头,手里执着小拇指长短的炭笔头,作无精打采状涂涂画画。
为什么那天就能激起韩夺的强烈反应?给他的可怜的生命值添砖加瓦呢?
难道是他刺激的方式很不对?
嘶!
顾子书倒吸一口凉气,排线太狠竟把软炭笔折断,挫伤了脆弱的指甲。
韩夺并未抬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顾子书自诩也算韩某人学习CAD软件的启蒙者,怎么连半点改善都没有,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
欲望以提升热忱,毅力以磨平高山。
我什么时候才能摸透这座冰山帅哥的脉搏呢?
顾子书安静地趴在床围栏,深切感受对方周身散发的冷淡气息。
“我笔坏了,灵感枯竭了,作业交不上了,八成下个星期要被专修课的老头子们提着头从校门口扔出去了。”
韩夺忽略他抱怨中的小娇作。
“你们这周的作业主题是什么?”韩夺伸出手,一副我只是随便来看看的架势,疏远且不失礼貌。
顾子书把画册递给他。
韩夺放在眼前,素描本上并非是大一新生练习的各种临摹。
完全属于自创的、画风狂野、主题刁钻的原创作品。
画面中心的骷髅异常惊悚,从空洞的眼骨中钻出两条扭曲残忍的眼镜王蛇,以交.配的姿势占据整颗头骨。雌雄双蛇的蛇体细节捕捉到位,仿佛最高光的蛇鳞与骷髅的眼珠合二为一,增添诡气。
骷髅长着一张单薄却性感的嘴唇,也是整个画面中唯一富有饱满肉感的器官,从骷髅头后伸出无数双干枯的双手挣扎交缠,纷纷扑向那张漂亮匀称的嘴巴,企图把这份仅存的美丽一同拉入地狱,摧毁殆尽。
但不能如愿。
那嘴唇是画面中唯一神奇的存在,画面底部腐败的花枝与枯骨交错凌乱,象征着陨落与毁灭,蟒蛇象征着压抑绝望,唯独这嘴唇富有生机与力量,微微一笑里冲破恐惧的阴霾,杀戮的最终总是饱含着生存的执念。
生与死总是相生相伴,互相转化。
韩夺不得不再次刷新对假弟弟的认知,确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