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我就放心了,但是保险起见,我还是反复叮嘱小洲夜长梦多,不要再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了,”卯一丁停顿片刻,然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可能是我的声音太大了,出来的时候刚好撞见了那头正在偷听墙角的耗子。然后没过几天,我就发现他攀上了小洲,两人总是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嘀嘀咕咕。”
“没错,最后就连我也注意到了,”杨师娘显然也想起了那段过往,她接着丈夫的话继续说:“不仅如此,我和老头子还发现,那个古董不仅没有被送走,反倒是小洲的工作室里面多了好几件一模一样的仿制品。”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杨师娘未说尽的话中推测出了当年的隐情。
“哼,”卯一丁到底没忍住率先打破沉默,他不屑地撇撇嘴:“骗骗那种被猪油蒙了心的白痴也就算了,骗他师傅我还早得很呐。再说了——”
“连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都不了解,那我这老头子也算白活了。”
时川倏尔抬起眼,望向卯一丁,“如果您当时要是真的赌错了呢?”
卯一丁望向时川,目光坦坦荡荡,“那我们和这孩子之间的缘分也就到这儿了。”
听到这话,后者沉默颔首,眼底折射出细碎灯光。半晌后,老人再度开口,声音迟缓:“其实我到现在都没有告诉小洲,他动手的那一天,我是知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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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寂静无声,偶尔自草丛中传出的蝉鸣放大了盛夏的闷热气息。湿热的云雾遮住了今夜的月光,院子里静悄悄的,唯有二楼的尽头亮起一盏昏暗灯泡。
卧室的纤薄木门遮挡不住里面琐碎的交谈声,片刻后,灯光倏尔熄灭,令人牙酸的木梯声渐渐响起,一个灰暗剪影蹑手蹑脚地走到院子身后。
确认过陈述和已经下楼去发动车子之后,披着坎肩的卯一丁悄悄缩在门口处,目不转睛地从那点稀薄的光线中盯着游洲的一举一动。
狭窄的空隙将青年的身影拉得格外瘦长,他露出来的小半边白皙侧脸平静无波,睫毛稳稳垂下,瞳孔专注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那柄老旧刻刀。
卯一丁对此再熟悉不过,那是游洲母亲曾经送给他的礼物,也是陈述和当初据理力争的缘由。
房间内一片安然,卯一丁静静看着那只握着刀柄的苍白手背一点点绷紧,淡青色血管愈发清晰,随后银光一闪,游洲用指尖转动了两下刻刀,然后蓦然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老人还以为自己偷看的行径被当场发觉,险些出声打断游洲。好在那一瞥淡漠而随意,仿佛只是下意识的警觉。
卯一丁继续屏息凝视着游洲,然后看见他弯腰从床底抱出一个盒子,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即便清楚自己徒弟的为人,卯一丁还是因为担心游洲的安危彻夜未眠。猩红的火光在漆黑夜色中亮暗不定,到半夜两点时分,院子里石桌上摆着的烟灰缸已经落上了厚厚一层。
而当两点半的时候,刺耳的手机铃声划过院子里的寂静,卯一丁在接起电话后脸色骤变,来不及披上外套便匆匆赶往医院,然后就看见躺在病床上的面无血色的游洲。
而直到游洲从昏迷中苏醒,他才知道这个徒弟究竟瞒着自己干了什么,也知道了陈述和来到“玉六珍”工作的全部始末。
什么同学情谊,什么找不到工作,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