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空听得直紧眉头,“怎么会?不清醒的是过去的臣。现在,臣再清醒不过了,又怎么会反悔,忘了你。”
他说完,反倒是对自己忧心起来,怔怔道,“那你呢?你会不会突然又有了新欢,有了第二个、第三个宁九龄,就这么忘了臣了?”
她本来听了方才那些话心里颇为感动,忽然又听大师莫名杞人忧天起来,不禁笑了出来,推了推他,道,“所以子彦到底成了你的忧虑了吗?你是不是一辈子都要留下这个心结?”
蕴空哼了声,“岂止是心结,都快要成了臣的阴影了……”他闷声道,“当初臣也不知道为何,偏生向公主举荐了他……事后真是,悔不当初。”
她笑着捧上他的脸,亲了又亲,安慰道,“你放心。你在我心里一直是独无可替代的。就算有一天你不再是中书令,不再是大师了,你也依然是我的独一无二。”
独一无二。
多好的词啊。
蕴空脸色稍稍缓和,点点头道,“若是这样,臣就安心多了。”
还是那句话,论朝堂,他运筹帷幄;论情场,他在她面前总是败下阵来。
虽然他是国宰,手上有权,这张脸也依旧可以经得住细看,可是毕竟年龄不是什么优势了。保不准哪日她厌烦了,对他弃之如敝履,恐怕到时候再纠缠的,就成了他自己了。
想到这儿,蕴空不敢细品了,觉得还是有必要再郑重提点一下她,于是一边回忆,一边沉声,“臣还记得……在大慈恩寺,公主与子彦相见甚欢,言笑晏晏间,一时激动,他居然按住了你的手!这可是不敬!……公主心性单纯,以后这种事情,还是自己要多注意一些。”
她咧着嘴笑了,瞥着他道,“那他要是不敬,佛子你做的那些,不就是大不敬了?”
“那臣能和他一样吗!”
蕴空有些激动,忿忿不平地反驳道,“除非是公主喜欢的人,不然这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臣不在公主身边的时候,公主还是多加小心。”
其实她真的要是喜欢谁,他怎么拦得住呢,不过是给自己加些保障罢了。
她笑着嘀咕道,“谁想到在朝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师,居然是个醋精——”
他怨怼地虚看了她一眼,伸手一拉,将她又拉入怀里,静静地搂了一会儿,低声贴在她耳畔,叹息道,“你回去之后,多加留意。如有任何事情,记得来找我。”
她安心的说好,然后故意戏弄道,“如果没事情,能来找你吗?”
他淡淡笑道,“只要你别叫臣在百官面前下不来台就好。”
蕴空无奈地扬了扬嘴角,大概这一刻,他整个人,整颗心,都要随她而去了。
宫外有人唱时辰,入暮酉,掌宫灯。她真的该走了。
她拉着他的手慢慢起身,退了两步,道,“你多保重。有空我会跑出来找你的。”
蕴空淡淡笑了笑,握紧她的手指,嘱咐道,“找我可以。一定小心为上,不要心急……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浮玉郑重点头,“我都听你的。”
分别是多么的不舍。虽然她知道他今夜依旧会在此留宿,而内禁也好,中庭也罢,两人不过是一座皇城,一墙之隔,可是她仍然怕这一松手,以后就见不到了。
宫道上有内侍举着烛火开始为各个宫殿掌灯添火了。浮玉再望了他一会儿,终于咬了咬牙,提起食盒扭头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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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