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流皱起眉头。
从日升至日落,再到天色全黑。朝露完成了所有练习,镜流也就这样看了她一路。
赤红色的双眸从未离开视线。
朝露的额头满是汗滴,头发因为高强度的训练而濡湿,整个人像是活生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校场的云骑军早就结束训练,只剩下朝露与镜流。
镜流阖眼,而后睁开,“再加一万下。”
朝露有几分诧异,喘着粗气露出困惑的表情,在大口呼吸几次之后,干涩的声音从喉咙溢出,“是!”
回答的嗓音中气十足,不见丝毫疲惫。
镜流却扶住了额头。
凌晨四点。
时间已经过了多久?朝露没有概念。
但从刚睡醒就被拖过来练习,直至现在都未曾停顿,让她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感知。
身体仿佛想起了无止境征战的疲惫,这却令她下意识的握住手中的剑柄,丝毫不敢放松。
就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算次数的时候,数字东倒西歪,东一下西一下,比起练习更像是机械的挥剑。
镜流来到她的身后,伸出一根手指。
轻轻一推。
朝露的身体如山倒,扑通一声栽倒在地面,脸朝地扑得生疼。她本想翻个身,但好像就连咸鱼翻身都做不到,更别提鲤鱼打挺,支棱起来。
脸朝地扑上去的感觉既不软也不硬,有的只有全身酸疼以及鼻子好痛。
然后在这个时候,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体已经抵达到了某种极限。
已经动不了了。
朝露听到哒哒哒的声音,而后一双鞋子停在她的身侧,镜流蹲了下来,“不过几日不见,你怎么变得这般死板。”
好嘛,最后还是被骂了嘛。
朝露头着地委屈兮兮,喘出的粗气一阵一阵,断断续续,喉咙和肺部都像是要烧着了一样,烫得令人心惊,“……”
啪嗒。
啪嗒啪嗒啪嗒。
朝露努力的做出了咸鱼翻身的姿势,但只是手指在扑腾。
镜流终于叹了今天的第一口气,把咸鱼挣扎的朝露给翻了过来。
粉发少女灰头土脸,鼻尖摔得通红,好在没流血。
但这也侧面证明她的身体素质过人。
朝露已经失去了用鼻腔呼吸的能力,只能用嘴大口呼吸,再加上浑身湿透,真的很像刚刚才被捞上岸的深海鱼。
她的头仰着,只能看洞天穹仪所幻化出来的月亮与星星。
与外界的星月别无二致,甚至更为美丽。
镜流:“你可知……仙舟为何要追随帝弓司命,追杀丰饶孽物?”
朝露老老实实的回顾了一下书本内的内容,是因为丰饶孽物在寰宇中宛如永生不息的癌,所以才需要根除孽物。
……但原来师父是以为她在战场PTSD了,才这么折腾她。
不是啦!朝露在内心呐喊,虽然也有部分是战场的原因,但只能有百分之十,不对,百分之三十!
剩下的百分之七十是因为……
“……”朝露躺倒,准备毫无润色的说出标准答案。
镜流的毛巾盖在她的脸上,容貌清丽的女子把朝露扶正,另一只手押在朝露的头发,用毛巾把湿漉漉的、像是落汤鸡一样狼狈不堪的朝露擦干。
“是为了铭记生命的重量。”
朝露的瞳孔缩小了一下,很明显,这是超出她想法之外的答案。
镜流从朝露的头发擦到她的脸颊,小花猫似的满是灰尘的脸被镜流擦干净,“仙舟人的长生仅在**,而过分漫长的生命会令人失去对情绪的感知。”
“同样,也会失去对【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