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经理可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何曾说过要对那帮洋商‘听话顺从?!’
我也是一心为咱们隆升好。忠言历来逆耳。不过,我这个人还是太老实。想来我的忠言,谢经理是不爱听。既是如此,我走便是了!省得留在这里碍谢经理的眼!这个会,我不开了!”
这个时候,无论董文坤心里头是怎么想的,自然不会承认,甚至来了一个恶人先告状,推开椅子,起身便要走。
会议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谢放没有出声,大有若是董文坤要走,便让他走的架势。
其他人纷纷出言相留。
“哎,董老,董老……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是啊,董老,二爷也不是这意思。咱们都是为了隆升好。大家既然都乘坐同一条船,既是要齐心协力,想办法共渡难关,是不是?”
“对,对,是这个理。董老,咱们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解决仓库积压的那几批货才是。”
董文坤本来就是做做样子,众人相留,他自是跟不会走了,只是拿余光去瞥谢放。
看情形,分明是要谢放亲自开口留他,才肯真的留下。
…
董文坤这个老匹夫!
薛晟在心里头大骂董文坤的无耻跟狡猾。
倘若不是隆升还不稳,像是董文坤这样的人迟早要被清算出去!
谢放倒是面不改色。
董文坤在隆升的势力太深。
从方才董文坤作势要走,大家出言相留边可瞧出端倪。
现在不是清算董文坤的最佳时机。
仿佛全然没有察觉到董文坤眼底的得意,谢放温声开口:“董经理对隆升的一片拳拳赤诚之心,南倾自是不会怀疑。”
谢放既是递了梯子,又有这么多人开口相留,董文坤也便顺着梯子下来,冷哼了一声,重新落座。
被中断的会议得以继续。
谁知,董文坤一落座,开口便是向谢放发难:“听着谢经理的意思,是既不想关闭生产布匹的生产线,还想着同那一帮洋商争个高低。只是不知道谢经理准备怎么个争法?”
董文坤这话,只差没有指着谢放的鼻子,嘲笑他“异想天开。”
会议室的其他人依然保持着沉默。
是啊,董老那几句话,说得是不中听,可实在是句句在理。
这个月同上个月的货可都还积压在仓库里头呢,目前为止织布的生产线却没有停。
他们给材料供应商的货款,工人的工资,水电,这一笔笔开销,可都是每个月实打实地交付出去的。
布匹卖不出去,便不能换得现钱,再这么下去,生产纱锭所得的盈利,怕是都得贴进去!
别说隆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完全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盈利,便是账面上有现钱,要是那些货一直压着,迟早要被拖垮!
这一回,大家的视
线纷纷看向了总经理。
谢放环顾众人:“大家可有什么好的提议?”
董文坤差点听笑了。
我只当谢南倾多少心里头有点盘算,原来竟是当真一点法子也没有。
也是,从前他就听说,这位谢二爷是个招猫逗狗的二世祖,想来同他那个不成器的外甥一样,就是个草包。
只不过谢南倾这个草包,比志杰更加镶金罢了。
只可惜呐,镶金的草包,不管外表都精致,内里都还是个草包!
董文坤脸上丝毫不掩饰看戏的神色。
薛晟心里发急,只恨自己是个助理,再这种会议上没有资格发言!
会议室,话说有人想着真正去解决事情的。
市场部经理蔡金良试探性地出声问道:“二爷以为,将仓库的那批货降价销售如何?以稍高于成本的价格,低价清仓,如此多少能够收回点成本。”
“这倒是不失为一个办法。”
“降价销售若是能够找到几家不畏洋商势力,愿意咱们厂的布匹的绸缎庄,倒是不是一个良策。”
车间主任王峰是第一个出声反对的:“我不同意!咱们的布匹本来价格就压得很低了,如何再压低价格?!再压低价格,就不是降价销售,而是赔本吆喝。”
王峰来自车间,自是比其他部门更清楚隆升每一匹布的成本价是多少。
薛晟有些意外地看了这位王主任一眼。
他记得,这位王主任……在志杰纺纱厂期间,没少以次充好,用次棉替代上等棉,中饱私囊……
想来,二爷先前烧毁账本,当真起了作用!
这个王峰多半是担心二爷会在稳住隆升后踢走他,故而借此向二爷投诚。
有人持不同意见:“便是折本也总比血本无归强吧?”
“当务之急,的确是想办法尽可能早点回收货款,要不然,咱们厂的现金流,迟早出问题。”
谢放点头:“大家的担心的确不无道理。”
董坤文幸灾乐祸,谢南倾的表现,还真是一如他意料当中的“草包”!
据他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