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中走出来的, 格格不入的存在。
每当意识到这一点时,苏冉总是会忍不住质疑起自己当初的决定。
想要帮助他的自己, 或许太过天真和自不量力了。
站在一旁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珍妮在看到苏冉回来时,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这位先生所有的柔软都是属于苏小姐的,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顶着凛冽危险低气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低声转达了迈克罗夫特的口信之后,珍妮便在苏冉感谢的眼神中迅速地退了出去。
而注意到苏冉身影的埃里克已经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 快步走到了她的身边。
“今日还是去书房吗?”
他低声开口, 陶瓷一样的悦耳嗓音如同一根羽毛轻轻扫过耳廓。那双眼底黑暗的冰雪消融,绽露出点点期许的雀跃和柔软。
如果努力忽略掉一些极为碍眼的存在, 埃里克觉得现在的每一天, 都因为太过美好而显得虚幻不实。
她再也不拒绝他。他可以在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侧, 肆无忌惮地注视着她, 同她讲话,为她弹琴……他甚至还陪她一起出过一趟门,虽然那一次他并没有走下马车。
陪她去书房,则是他每天最为期待和珍视的时刻。
那是两人为数不多,可以单独相处不被打扰的时间。
——就好像一切回到了地下。
这样的生活让埃里克沉醉。
他如同行走在沙漠里终于在脱水力竭前找到了水源的旅者,除了啜饮眼前甘甜的泉水,再也无心去关注其他的一切。
听到埃里克的提议,苏冉少见地迟疑了一下。
因为家中这几位令人费神的客人,苏冉在案件发生后尽量避免着外出,不过倒因此多出了不少时间让她重新埋头研究起新的赚钱方法来。
自苏冉上次给杜巴言辞诚恳地寄去一封信终止了两人的合作后,一直没有收到对方的回音。对于这样的结果,她倒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在刚刚拒绝对方的求婚之后,她几乎是转头就和劳尔“订了婚”。她这样的做法,对于任何一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来看,无异于羞辱,更何况杜巴又是那样一位白手起家,通过自己能力攀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先生。
现在杜巴杳无音讯,没有像之前针对夏尼伯爵那样大肆地在报界找人写稿子诋毁她,她就已经十分感激对方宽大的胸襟了。
不能和杜巴合作拓宽成衣厂这条财路,苏冉就把视线重新放回了证券市场里。
她在伦敦做贩售期权合约的生意,本质上就是在给持有股票的投资者兜售“保险”。而保险持续赚钱的不二法门,简而言之第一要形成规模,第二要就要在统计概率上占优势。
对于她来说,就是尽可能多地卖出更多份的期权,同时尽量避免卖出有可能被索要“理赔”的期权——假设她知道铁路股票在明年会持续疯涨,那么她要尽可能多地卖出看跌期权(对方不会把手中的股票以低于市场的价格卖给她,她便可以赚取“投保费”),而将看涨期权的数量控制在某个范围内(根据协议她必须要以高出市场的价格购买对方手中的股票,因而形成亏损),这样才能盈利。
她当然不可能预测每一支股票的未来的走势,但因为了解历史的走向还多了一个多世纪的知识,她依旧可以利用信息差赚得盆满钵满。
这段时间,她开始仔细研究起在伦敦证交所被罗斯柴尔德家族打包贩卖的法国股票,而记忆里未来几年会战败的普法战争,更是让她萌生了想要做空法国国债的心思。
钱。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