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六出了容家大门,刚想回家禀明祖母和母亲,马车还没拐过苏堤,他就改了主意。
不能这时候告诉祖母母亲,她们只会拦着他,说不准还又要去容家,往三妹妹的心上扎刀子。
他不能再犯那个蠢了:“云林,咱们回书院去。”
云林惠明方才可都听得真真的,还怕公子又犯牛脾气,正互相挤眼。
上回是云林挨的打,这回轮到惠明了,云林还想教惠明挨板子的时候绷紧屁股能少破点皮肉。
听到公子改了主意,二人如听纶音。
“公子你可算明白了,您就行行好,饶了我们哥俩罢,我还想趁着出发前把买的
() 花钗送给初一姐呢。”要不是挨打,半年前就送了。
楚六坚定摇头:“我没改意,我只是懂得谋略了。”
二人面面相觑,终究是云林为公子挨过打,他小心翼翼问:“公子,能问问您那谋略是什么?”是好的那种呢?还是他们要挨板子的那种?
楚六一时语塞,他谋略的第一步是先不告诉祖母母亲。
“我上京春闱,若中了再向容家提亲。”楚六想得很好,他都已经中了举人,要再中了进士,家中自得对他另眼相待。
云林松了口气,这回好了,短时间内不用挨板子了。
但公子这个想头必不能成,原来只是秀才,老太太太太还嫌弃三姑娘呢,往后成了进士,那更得择父母家世无一处不妥的姑娘进门。
哪还轮得着三姑娘呀!
回到万松书院,楚六掩上学舍的门,他壮了半日胆,冲着沈聿深深一揖:“沈兄,京闱之后,我欲向三妹妹提亲,还望沈兄……”
楚六走时,沈聿便在松窗下未动,回来时他还坐在松窗下。
沈聿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如同他来余杭时一样,一付书笈一只衣箱一床被褥,齐齐整整靠墙放着。
他书笈箱中有只小瓶,瓶内是最后半盏灯油。
楚六跑出门去时,沈聿就已经猜到了,他身形定住,良久未动。
“还望沈兄能成全。”
沈聿双目微阖,到得此时,方知自己哪怕是面对楚六,也说不出任何祝福的话来。
他放下书卷立起身来,整肃衣冠,面朝楚六一揖到底。
就在二人揖礼对拜的时候,徐年推门进来了,他先扫一眼楚六,又看一眼沈聿,直觉这屋中气氛古怪。
于是他退后半步,夸张出声:“你俩夫妻对拜呢?虽说咱们万松书院是有梁祝之说流传,但咱们一起上过澡堂子,可不兴这个啊!”
满嘴胡咧,终于让屋中气氛一松。
徐年看两人脸色好转起来,连沈聿都不再板着那张死人面,他神神秘秘道:“你们知不知外头行兵了?”
楚六点头:“知道啊,年年霜降都要行兵操练。”
“今年的声势比往年可要大的多。”抚杭四营的兵全去了候潮门,矛戟、弓矢、剑盾、藤牌一批一批的运出城去。
楚六不以为然:“咱们新来的这位余知府,哪件事做的声势不大,不是你说的么,中秋给孤老还发了月饼两个,钱三十文么?”
这么一想,倒也对得上。
徐年颇有些可惜道:“听说还要放战船演习,可惜咱们见不着了。”
沈聿眉心微蹙,先是一言不发,跟着骤然起身,走到书案边取出信笺一张,挥笔落墨,一试两份。
两封都送去容家,一封送去老宅,一封送去别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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