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点点头,想说什么,可脸上疼痛,终是忍住了,只一双幽幽的眸子如泣如诉,似乎又说了千言万语。
景阳侯却匆匆别开了眼,低了头喝茶,叫她进屋歇息。
锦鱼见状,心里更觉得惴惴不安。这头晴烟扶了秦氏起身,秦氏看向她,她只好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给秦氏递了个放心的眼神。
虽然法子还不知道在哪里,但她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洛阳庄。
而能决定这一点的人,只有她爹景阳侯。
这样想着,她便强忍着不安,不敢乱说一句话,也低头静静地喝茶。
半天,一盏茶毕,才听景阳侯道:“随我去古香堂吧。”
锦鱼顿时一颗心更是慌得如撒了一把小石头落水,她爹为什么要带她去古香堂?
刚才还避开了她娘的眼神……是想反悔当初的承诺么?
*
她一路提心吊胆到了古香堂,王妈妈接出来,引着他们进了许夫人的内室。
走到门口,就闻着一股子闷人的药味。
进门就见里头已经上了灯,晕黄的灯光下,许夫人靠在床头秋香色大蟒织锦引枕上,头上戴着石青色攒珠抹额,脸色黄得像叶天的泡过水的黄叶子,又肿又憔悴。
锦心扭身侧坐在床边绣凳上,双手都缠着白纱布,正指挥着一个丫头给许夫人喂药。
那丫头手里端着只青瓷小碗,用白瓷调羹,也不知道是什么药,正往许夫人嘴里递过去。
许夫人却咽了嘴里的东西,摇了摇头。
锦心嗔道:“娘怎么跟小孩子似的,药只喝一半呢。”
许夫人却将双手撑床,直起上半身,酸酸道:“这不是侯爷跟五姑娘来了么?我怎么敢叫他们等?只怕回头侯爷又要怪我不贤惠。”
锦心道:“若母亲还不贤惠,那天下就没有贤惠人了。”
锦鱼睫毛蔼然低垂,掩住双眼中的疑惑。
刚才许夫人打人时可威风了,那手上的力气可半点不弱,怎么转眼的工夫就病了,还病得这般厉害。不会是装病吧?
就听景阳侯道:“当着孩子们的面,你这又是在说什么话?这是吃的什么药?谁来按的脉。”
许夫人捂着嘴轻轻咳嗽,锦心便一一答了。
王妈妈早叫人搬了一张太师椅过来。景阳侯便在床边坐下,锦鱼只得立在他的身后。
就听景阳侯与许夫人又议论了半日今日来下聘的全福人。
锦鱼这才知道敬国公府请的一文一武。文的是当朝左相之嫡长媳,武的是荣亲王妃。煊赫得毫无意外。
叫她有些意外的反是永胜侯府。竟然也是一文一武。武的竟是宏图侯夫人,文的是礼部侍郎夫人。
她与江凌都是庶出,又不受家族宠爱,永胜侯府又没落,能请到这样两位全福人已经是无可挑剔的体面。再想着宏图黄侯夫人为人爽朗诙谐,她不由暗暗感激。
又说了小一盏茶的闲话,才听许夫人问道:“你带五丫头过来,可是要让她来给锦心赔礼道歉的?”
锦鱼本正想着怎么还宏图侯夫人的人情,听到这话,悚然一惊。
是呀,带她来,还能是什么事?自然是向锦心赔礼道歉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