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姑娘,太太唤你过去呢。”
在杨氏面前,亲女儿自是排头一个,剩下的这些庶女们,秦芬又是最受看重的一个,往常杨氏心绪好时,也常唤了秦芬去问问话,说些什么倒是其次,这份恩赏才是难得。
秦淑与秦珮,一个心机深沉,一个性子急躁,杨氏偶尔叫她们去全一全面子,还真不曾特意单独叫过她们俩。
秦珮愣怔半日,犹不敢相信,见众人只看着自己,用力咽下口唾沫,问:“碧玺姐姐,太太唤的是我,不是五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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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玺从前待这位顽劣的六姑娘只是寻常,可是这大半年来,这姑娘有一半算养在上房,人也学得乖顺不少,此时懵懵懂懂的模样,倒有些惹人怜爱,于是好心地提点:“老爷那里来信了,太太事忙,不会多留六姑娘的,六姑娘且宽心去吧。”
此话原是安慰,听在秦珮耳中,却好似响雷一般。
商姨娘这些年的事,旁人不知,秦珮这贴身养着的女儿,却是知道的。关了院门,待小丫鬟们刻薄斥骂,那都只是寻常,连魇镇的事情也做得出来,更不必说绕着太太老爷指天骂地了。
此时正房太太特意唤了她一个,又说是老爷来信,秦珮只当是从前许多事情被掀了出来,不由得腿脚发软,几乎站都站不住了。
不知怎么,她想起那日被打时,商姨娘的话来。商姨娘说,她与太太母女情深,好似亲生一般。此时遇见这些烦心事,秦珮忽地冒出一个念头,若自己当真是太太亲生,便没那许多为难了。
这念头也不过是冒了一下,霎时就被秦珮按了下去。心中除了羞愧,还是羞愧。虽说商姨娘的身份不体面,做事也不规矩,可到底辛辛苦苦养大了自己,狗还不嫌家贫呢,她怎么能嫌弃亲娘呢。
脑中不住地胡思乱想,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忽地听见碧玺提了一声:“六姑娘,当心脚下。”抬头一瞧,已是杨氏的上房门口。
碧玺先进去回禀了,不一时就出来,笑盈盈地道:“太太唤六姑娘进去呢。”
锦儿扶着秦珮,欲要进屋,碧玺却伸手拦了:“锦儿妹妹,六姑娘如今每日吃饭穿衣如何,你来与我说说。”
碧玺本就是总领着女孩们日常起居的,她说要问,也是情理之中,这话虽是为着拦人,却也是毫无破绽。锦儿心下感慨,从前只五姑娘身边的人有这面子,如今,自家六姑娘,竟也有这面子了。
进得屋去,杨氏并没在明间,秦珮心下突然起了一阵奇异的战栗,太太与自己,何曾说过什么隐秘的事情了,今日却不知,究竟是什么在等着自己。
东次间里,杨氏捧着账本,正细细看着,她手边的高几上放了几个信封,秦珮飞快地扫了一眼,一封写着“姑母敬启”的,已拆了开来,另一封写着“晋州秦宅”的,却是纹丝未动,那正是父亲的笔迹,下头压着的,不知又是谁寄来的了。
“珮丫头,回了老家,可还过得惯?”
“习惯的,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