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出自秦芬的意思,杨氏也不得不承认,这话是有道理的。
秦贞娘干脆再添把柴火:“舅舅这人,最是审慎机敏的,做事绝不会落人话柄,到时候平哥儿求上门去,还可用血脉亲情糊住众人的嘴,安哥儿求上门去,他为着公道,只怕反而不愿意伸手了。娘想一想,十几年后若是事情不成,母子间、兄弟间,可又怎么处,到那时候,前头这些年的情分,难道全成假的了?”
这一番话,直通通点明了自家那位兄长的独善其身和精明圆滑,还带上了嫡庶的事,却不像是五丫头会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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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把女儿的话细细咀嚼几遍,若有所悟,最后摆摆手:“得了得了,我年纪大了,管不了你们这些孩子了,便由得你们这些做姐姐的去操心弟弟,我才懒得费神。”
这是应了安哥儿所求的事了,秦贞娘心里大为高兴,忍不住搂住杨氏的胳膊摇得两下:“娘就这样放宽心,才是最好。”
女儿从前是个端方性子,哪怕是与五丫头说笑,也不曾做过这样亲昵的举动,这挨挨擦擦的样子,想来是小两口的闺房之乐,这时高兴得忘乎所以,就带了出来。
杨氏心里好笑,却不曾点破,道一声困倦就睡了。
次日起来,秦芬循例到上房来请安,秦贞娘见了她,轻轻点个头,两人都是聪明的,这么一下,秦芬便已知道安哥儿的事情成了。
先前杨氏不肯安哥儿习武,一则是不愿安哥儿去吃苦,只怕也有一小半是想把安哥儿留作家里的后手,秦芬当时,也是有些怨怼的。
十来年后,若是平哥儿出息了,安哥儿便是个无足轻重的庶子,若是平哥儿没出息,安哥儿又得立刻顶上去光耀门楣,杨氏也不想想,前头十来年,平哥儿又该如何自处?
她知道这事求杨氏也是无用,便去求了秦恒。
这位三哥也是庶出,只怕还明白些安哥儿的处境。
果然,这三哥一下就想了个周全的法子,把事情求到了范离跟前,秦芬自己也不曾拙到底,请秦贞娘这位嫡姐出面劝说,果然替安哥儿把事情办成了。
既杨氏肯应,说明对安哥儿还是有些真心实意,秦芬也不去提前头的种种,只进屋对杨氏福一福问安,然后又笑着凑趣一句:“四姐回来,太太的气色都好多了。”
杨氏含笑受了这一句恭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见丁香走了进来:“太太,四姑爷来接四姑奶奶了。”
秦芬瞧得分明,杨氏眼中的笑意都深了不少,周围的丫头们也纷纷低下头去偷笑,她怕秦贞娘害羞,连忙打个岔:
“丁香可不曾弄错了,四姑爷怎么一大早有空来接人,他不要去翰林院当差么?”
“四姑爷说,接了咱们四姑娘回去,再往翰林院上差。”丁香昨儿受了茶花的教导,这时说话一板一眼的,末了还是没忍住漏出一句自个儿的话,“奴婢想着,那衙门里,偶尔迟一次也没什么的。”
亲生女儿,还有什么好拿捏的,杨氏听见女婿急着要去当差,倒不留女儿了,连声吩咐茶花包一大包点心出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贞娘还奇一奇:“娘,姜家什么都有的,不必从家里带。”
“傻丫头,这是给启文那孩子路上吃的,他一大早出门,难道还有空吃饱肚子了?”
秦贞娘面上微微一红,嘀咕一句“他哪里就那样娇贵了”,到底还是没拒了娘亲的好意,由得碧玺接了包裹,自己也寻个借口,急急赶了出去。
杨氏望一望女儿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久久不曾淡了,隔得半晌,对静静侍立在旁的秦芬叹口气:“唉,你那三哥,若有你四姐夫一半的机灵,我也少操些心。”
昨日杨氏还只看吕真的出身教养的,怎么今日却操上心了,自家那四姐莫不是会仙法,把人都变和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