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息了!
秦芬先还激动得脑子发热,待看见那厚厚的两沓账册,一下子清醒过来。
这么厚厚两大叠册子,若是仔细从头看到尾,不吃不喝也得花个七八天,她这素来懒惰的秦五姑娘,可怎么受得住这样的重担哟。
若是在家里事务上能和秦贞娘掉个个儿,倒好了。
秦芬这时头脑清醒了,口才便也回来了:“太太这万万不可,我和凤举成亲不足一月,哪能担此重任?再者说,如今还未分家,我们小辈哪有出头的道理?太太真是折煞我了。”
这话推得既又理又合情,还把自己的窘境给点出来了——秦芬又不是掌家媳妇,怎么能染指婆婆和夫君的产业。
范夫人知道,依着媳妇的聪明伶俐,定是已经猜出了那两家铺子不是范离的,碍着情理不敢应下,可是她只儿子一个命根子,哪里会对儿子吝啬?
如今瞧着儿子出息了,小两口子又齐心,她难道还藏着掖着不给孩子们历练么?
这两家铺子能理好了,那苏州的三千亩地和两座山林也交给这儿媳打理,又有何妨?
范夫人知道这儿媳的娘家教养严格,她说不敢接,那定然不是假客气,想了一想,干脆拉了旁人出来说事:“芬儿也知道这府里水深,我这也是不得已呀……捏在我手里,总不大稳便,若是捏在你手里,只怕旁人还顾忌些。”
这话倒也是真的,大房那里觊觎范夫人的产业多少年了,听说已经抠了两家铺子、三个庄子去公中,说是代管,其实早把上下人手都换成了大房的,如今那几处产业,只怕年年的出息都在大房的钱袋子里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芬看一看范夫人,这位中年妇人清秀的面容上,除开一丝急切,还有隐隐的恳求。
是啊,这位婆婆秉性柔弱,能守住一些产业已然不容易,若是大房再行逼迫,她无奈之下也只能松口,那回门礼的事,不就是大房强行压下来的么?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房无赖,总有法子拿捏这位清高的贵妇人,秦芬也不能日日守在这府里,与其让她担惊受怕,不如替她分忧才是正经。
“太太容禀,那伙计们的身契却是不必了,我想太太手下的人大多都是好的,有一两个不好的,掌柜们教一教也定能好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话便是答应范夫人,要代管那两家铺子了。
秦芬说得郑重,范夫人瞧了,也不禁动容,多少年闷声做人的,也头一次挺直了腰板,说话硬气一次:“芬儿只管放手去做,这两家铺子,我就算放给你了。”
待秦芬走了,范夫人便挥手吩咐喜儿临儿出去,还嘱咐一声唤了安妈妈来说话,喜儿知道这回太太是认真扶持少奶奶了,心里不由得一凛,对着临儿,悄声嘀咕一句:“以后咱们对着少奶奶,可要加倍地恭敬。”
安妈妈年老,范夫人无事不会找她,今日听见主子叫,立刻穿戴整齐从家里进府,到了主子跟前一听主意,立刻拍手叫好:“姑娘这主意再好没有了!咱们少奶奶背后靠着那几尊大佛,大房那里只好干瞪眼流口水,谁又敢伸手!”
范夫人倒不全是打的这个主意,然而安妈妈的话也甚有道理,她点头算是认可,把要照应秦芬的话嘱咐了一遍。
安妈妈眯着眼睛听完,长长叹口气:“其实姑娘是个再明白也不过的人了,怎么这些年竟只埋头做人呢,想要和大房那里硬争,想必也不是争不过!”
范夫人也叹口气:“唉,我凭什么和人家争?离儿那时候还小,又不曾立起门户来,小五这孩子不和咱们一条心,还加个侯姨娘,又与大房勾连,内忧外患,哪有那样好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