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范离看一看秦芬手中的东西,不由得咂起嘴来:“四姨姐命也忒好了,孩子还没出世呢,你们主仆三个绣了多少东西。”
“这是给我们自己绣的。”秦芬说着,脸上微微一热。
“我们自己?”范离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忽地想起什么,“对对对,咱们有孩子了!中午进府前,有贵寻机和我说了一嘴,我险些忘了!”
秦芬平日里端庄的,这时也忍不住要捶一下范离:“你这糊涂爹,连孩子都能忘,哪日干脆连我也忘了才好!”
“不敢不敢,嘿嘿嘿,我哪敢。”范离笑着接过秦芬的粉拳,在手心轻轻摩挲两下。
提起有贵,秦芬倒想起丫头们的事来,正要开口提,却见南音却忽地进来了。
秦芬的手还被范离捏着,这时赶紧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满脸不自在,方才要说的话,也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南音却没退出去,只沉声道:“姑娘,柯家来人,说三姑奶奶病重,要喝独参汤,柯家找不到好的,叫人往咱们家来寻。”
什么?好端端的,秦淑怎么忽然病重了?
秦淑瞧着弱不禁风,实际上很是爱惜自己,加上多年养尊处优,身子结实得很,怎么会病倒?
若说是心病,也该是天长日久下来的,怎么会几日之间就这样了?
秦芬正要发问,却听见范离抢着开口了:“南音去库里寻吧,若寻不着好的,去找喜儿也是一样,就说是我的意思。”
南音得了令立刻下去,秦芬不解地转过头来,却见范离面上闪着阴晴不定的神色,半晌后长长吐了口气,像是要把胸中的浊气一下子泄个干净:“皇后,也是病重得起不来了。”
电光火石间,秦芬立刻明白了秦淑病倒的真相。
柯源体察上意,也叫秦淑躺在床上作泥胎木偶了。
这位做皇商的三姐夫,真是够聪明,也够狠心。
往事如流水,匆匆滑过秦芬眼前。
柯家自己挑中了秦淑这媳妇,秦淑得意洋洋地嫁入柯家,柯源弃文从商,玉锁先吃苦再享福,秦淑后来近乎失宠,再到如今,竟成了这样的局面。
秦芬头一次有了些真正的人生感慨,沉默半晌,低低说一句,“人活一世,当真是难说得很。”
范离知道自家娘子心里不好受,这时也不多说什么,只哄孩子一般道:“我把皇上赏的东西拿来给你瞧瞧,怎么样?”
秦芬这时巴不得有事来打个岔,立刻点头应了下来。
小两口盘了盘账册,手里竟也有了许多产业,田土、庄子,秦芬粗粗一算,若是子孙后代不挥霍,只怕三辈子也用不完了。
秦芬再怎么为秦淑感慨,到底也还得过日子,这时盘点完产业,满意地长长吁一口气,难得地开句玩笑:“相公挣下偌大家业,可别急着得意,我可是二品的诰命,比你这三品官,可高一级呢。”
范离哪里不知道这是皇贵妃的意思,那位笑面虎娘娘,是在给自家表妹撑腰呢。
然而他自己夹在母亲和妻子中间难做,对皇贵妃的这一招,倒还挺感激,这时也罕见地赞一句皇贵妃:“是是,皇贵妃娘娘英明神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