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宣:“……”
人在屋檐下,按理来说我应该忍让屋主诸如半夜开演唱会的一些无伤大雅小癖好,可我的身体本来就急需静养,完全是硬撑着一口气儿才能勉强支撑我面对接下来的狂风巨浪——一个社畜,一个加班加到快心梗的社畜,睡眠对他而言究竟有多重要这还用我说吗?
姬宣看了我一会儿,可能被我眼底的青黑吓到了,他到底收起那根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笛子,我刚要放松,就听得姬宣压着声音咕哝:“抱歉,那我走远些,不会再吵到你了。”
我:“………………”
没有任何犹豫,姬宣刚从枝头跳下,我就箭步冲过去抓住他的袖摆,他眼睫乌黑,凝着细小的寒霜,脸色更是苍白,哪怕是隔着衣衫,也能感觉到他的皮肤无比冰冷,冻得我先打了个哆嗦。
“没事,你去休息好了。”这会儿他倒是客气起来,“是我不该来打扰你。”
我太阳穴一时更疼了,瞧着他那低眉垂目的表情就心里受不了,我干脆冒着被一脚踢开的危险,伸手搂过姬宣的腰身,把他揽到怀里,只觉得他浑身上下就像在冰雹里埋过一遭,简直不像个活人,身上的体温顿时叫他卷走大半。
深深吸入寒气好驱走身体里残留的倦意,再咬一咬舌尖,我口里耐心道:“不休息了,你这边更重要,我们进屋说好不好,外面多冷啊。”
姬宣不说话,我也吃不准他愿不愿意跟我进屋去,就拉着他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下。被我封了他的单人演奏会,姬宣硬邦邦的梗着脖子,我强迫他把两只手都交给我捂着,我自然是很冷,但这会儿也不敢去屋里拿个汤婆子,怕等我出来姬宣就消失了,只好时不时凑过去替他在掌心哈口热气,等那玉雪般的指尖稍微回温了些,我含糊道:“在难受什么?”
他安静看我搓着他僵冷的手,我快要以为他不会回答,才听见姬宣别开眼,低声说:“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受冻,这叫没什么吗。”我把他的手揣到怀里抱好,心口也是我唯一温暖的地方,我笑道,“还是说咱们宣哥儿长到二十多,才开始迟来的中二期,自己和自己较劲呢?”
姬宣没问我什么是中二期,他只道:“别喊我宣哥儿。”
“石老也这么喊你呀。”
“……总之不行。”
我笑眯眯地偏头看他,姬宣唇薄,微微张开嘴时才能看见一线不分明的血色,那样寡淡的色彩,只消随手一抹就能带走,让这张脸除了对阵分明的黑白外就再无他物。
“所以到底怎么了,总不会是在生气白天我欺负你的事。”我摸摸他白天被我撞疼的下巴,平和道,“和相公说说,我不会笑话你的。”
我其实大概明白姬宣在忧虑什么。
虽素不亲厚但生命垂危的父皇,不怀好意偏手握大权的太子,尽管就是来打个酱油却致力于给姬宣找麻烦的倒霉三皇子……以及野心勃勃的姬湘。
还有更多我不知道的艰险加诸在这个青年身上,风雨飘摇,他必须一关关去闯,一件件面对,他不能退,更不能出任何差错,树倒猢狲散,他背后担着的,是更多人的身家性命。
比起姬宣这个人本身,他的立场显然更为重要。
只是半夜出来吹个笛子排解心情,已经是很能忍了。
“真不跟我说吗?”我确认道。
他模糊地笑了一下,月明星疏,我们相连的影子投在身后的门槛上,姬宣终于将自己的头,倒在了我肩上。
“我不和傻子说心事。”他闭着眼,淡淡笑道。
我大方地决定不和他计较说我是傻子的事,姬宣的呼吸轻轻吹在我颈窝里,痒得很,我一手撑在台阶上,仰头和他一同看着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