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刻意与她交谈,他不会专程放慢步速等她,也不会顾忌她的情绪……
她知道,他一定还是在气昨天的事情,而她此刻兴味索然,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
一人一把伞,一前一后,若非始终步调一致,保持着平衡的拉扯距离,或许别人都要以为这两人只是恰巧同路的陌生人。
“宇文晟……”
走到三清山,山花缕缕簇簇漫烂山涧,漳雾缭绕,夹杂着细雨的风撩起白纱,她站在下方喊了他一声。
他顿步,偏过脸,看向她:“这个名字,在巨鹿国被认定是欲除之而后快的毒瘤,你这般毫无顾忌地喊出来,是觉得就我们这些人,能够抵挡得住巨鹿大军?”
郑曲尺哑然无声,手用力握紧伞柄,她抿了抿唇,方道:“是我错了,我不会再这么喊了,我只是想问一问,你有什么计划需要我配合的吗?”
她大胆设想:“听付荣说,你是要去找一样特别重要的东西,那需要我帮你打听消息吗?也或者说,去替你采点,探路,我以前……”
宇文晟安静地凝注她片刻后,旋开视线。
“你只需将你要做的事做好即可,其它不必另行多事。”
她一愣:“可是,付荣他们说……”
“你只需护好自己即可。”宇文晟打断了她的可是。
他们谈话到此为止,他再度启程,郑曲尺只好跟上。
千树殿并不是在悟觉寺中,它在三清山之巅,上山之路有一段路特别难走,连通绝壁艰险,他们须穿行过一条狭窄、凿壁于山体的栈道。
人走在栈道上,如立于万丈悬崖中,俯瞰群山,顿感万物渺小。
尤其落雨湿滑,每一步都需得尤为用力坚定,不可疏忽。
郑曲尺看到这一条千锤万凿所修的栈道时,目不转睛,心底不住感叹,古人智慧诚不欺我,哪怕是这样贫瘠的条件,也能够办到登天的能力。
如果换她来,能不能够办得到,又能否以更便捷科学、更安全永固的方式达成?
脚下是万丈幽谷,她一路小心行走,放肆探索,她一手撑伞,一手攀抓着岩壁行走,生怕成群的小鸟飞过将她撞倒,当真是体验了一趟最惊险刺激的路程。
宇文晟行色如常在前,但郑曲尺却心惊胆战,生怕踏偏一步,就跌落了这万丈深渊。
前路有一截,没有木板铺路了,直接就是凿劈的石头路,最宽有臂长,最窄之处只有两掌宽,当真是越走越险。
她心跳如擂,收起了伞插进裤腰带内,不敢再单手撑臂了。
她舔了舔唇,紧张地挪步如龟速,宇文晟不肯等她,她也怕独自一人在后面,跟丢了,不得不硬着头皮加快的速度。
啊——
不知是后方,还是下方一声尖厉的惨叫,令郑曲尺浑身一抖。
什么?!
她蓦地回头,不见任何异样,这时唰地一下黑影急速打她耳边刮落,风声骤起,扬起她发丝飞舞。
她瞠大眼眸,偏头朝下一看,只见黑影却是一个人从上方坠落而下,刮擦到她的衣摆,一个力道下拽,猝不及防,她脚下一个打滑,人也被这一股风力吸着朝后仰去。
她瞳仁猛地一窒,脸色苍白,她看着下方深不见底的,脑子竟一片空白。
人面对无力回天的危险,竟是如此无助与渺小。
她晃摆、急欲抓住什么的手,遽地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住腕部,一个用力回拽,将她从悬崖壁外给拉了回来。
她一个旋转,面朝内仰撞到了他结实的胸膛,那熟悉的细腻朝露的熏香味道,以往她总分辨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