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婳怔了一瞬,随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轻声道了一句:“夫子。”她扶住门的手缓缓放下,沉默着眸望向身前的人。
如若是旁的男子,深夜如此来寻她,她定是会直接闭上门。
可此时,她只是轻声道了句:“夫子深夜造访,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她语气恭敬而疏离,心中却疑惑不解。
她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学生,她今日已经将话说的直白至此,他不可能不懂。
反而是她,实在不懂他为何深夜还是敲响了这扇门。
她以为他会一如既往地沉默,可青年只是安静地将手中的酒递给了她,声音轻得如二月的雪:“姜婳,这是今日寻到的第一罐酒。”
他唤她姜婳。
“是梨酒。”
是她喜欢的梨酒。
可从前,他其实不太让她喝。
她没有接,只是垂着眸道:“夫子一番好意,学生心领了。但是如此深夜,夫子若是没有要事,还是请回吧。”
她已经准备关门,就听见青年道。
“是要事。”在同她的对视下,他将门打开,轻声将酒放了门内:“这梨酒是从前的住持埋下的,他在梦中托我将这坛梨酒带给你。”
话语间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姜婳莫名觉得这样的话语有些熟悉,当时他同她‘做交易’,便是如此的说辞。她心陡然变得有些乱,什么东西因为他的反常开始失控。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沉默之间,她望着那坛酒,轻声道:“无功不受禄,夫子辛苦寻的酒,学生不能要。”
她脑袋有些晕沉,也实在不想再如此拉扯了。她推开门,烛火映亮少女半边脸,她望着雨前一身雪袍的青年:“夫子,只是梦。”
没有什么光,她看不见青年眼中的情绪。
突然一道寒光从身后传来,姜婳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谢欲晚推开。一瞬间,一道箭狠狠地插|入地板之中。
“砰——”
那坛梨酒碎了一地,晶莹的酒液四散。
姜婳摔倒在门边,烛光映亮青年的半边脸,在她茫然的注视下,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上了门。
“砰——”
一瞬间,姜婳面前的门突然被闭上。
青年背后昏暗漆黑的一片,同青年一起,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之中。梨酒顺着木板滑到了她身边,昏暗的烛火之中染湿了她的衣裙。
姜婳本来因为风寒有些晕沉,经此,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望着面前闭上的门,门边是四散的酒坛的瓦片。
门外传来寒蝉冷淡的声音:“小姐,灭了蜡烛,去屏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