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六点,参加生辰宴的人差不多就散了,今天还是元宵佳节,各家都有自己的庆祝活动。
祁雅志的夫人在席上跟九九说了半天的话,一直没能得偿所愿。九九虽然年纪不大,但说话做事滑溜的让她捏不住一点小尾巴。
孩子们想出门看京城的花灯,秋华年嘱咐人好生看着跟着,又拜托宝义和叶桃红多照看一下,放他们出去了。
他和杜云瑟则留在家里过元宵。
秋华年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能出门观赏京城的千万盏花灯,但自家宅子各处的花灯也足够烘托出氛围了。
给谷谷和秧秧喂完奶后,杜云瑟和秋华年牵着手在院子里看灯。
到了正月十五,天气已经没有那么冷了,再过半个多月寸金院的杏花便要开了,春天的脚步声正在从泥土深处传来。
秋华年把脸埋在风帽里,脸皮还有些烫,刚才喂奶的时候,他除了喂小的,也给大的送了些不一样的生辰礼,到现在心跳还没完全平复。
杜云瑟牵着秋华年的手,不叫别人跟着,在被花灯照得亮堂的院子和夹道中行走。
今天一过,杜云瑟就整二十三岁了,时光过得飞快,在青年人身上也毫不留情。
秋华年转头看他,杜云瑟的个子停止了长高,估摸着有接近一米九,依旧要比他高大半个头。步入官场的小杜大人身上带着种难以形容的威势,气质愈发自洽,举手投足间矜贵难言。
察觉到秋华年在看自己,杜云瑟递来一个询问的眼神,顺便帮他拢了拢身上的斗篷。
秋华年一笑,没解释什么,借机搂着杜云瑟的脖子,撒娇要他背自己。
杜云瑟于是蹲下来,将秋华年稳稳背在背上,在一盏盏花灯中朝前走去,就像走在岁月和光阴的长廊上。
秋华年渐渐有了困意,却不想现在睡觉,有一搭没一搭地找着话题,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今天祁雅志和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怎么了?”
秋华年把席上发生的事大概讲了讲,“祁雅志的夫人和我们不熟,打九九的主意肯定是受祁雅志所托。”
这种被人暗地里惦记着的感觉,着实令人不喜,秋华年鼓着腮帮子运气。
如果不是祁雅志处事圆滑,从没有真正正面得罪过秋华年一家,不请他会让人说闲话,秋华年根本不想给他发请帖。
祁雅志这个人说好听点叫四处逢源,说难听点则叫投机取巧,做什么事都只考虑是否有利可图,与人结交从没有半分真心。
比如杜云瑟早已与同为辽州进士出身的李睿聪割袍断义,当着杜云瑟的面,祁雅志从不搭理李睿聪,但杜云瑟不在时,他依旧会与李睿聪交好。
与之相反,王引智在杜云瑟当众和李睿聪绝交后,再也没有与李睿聪有过来往。
还有之前秋华年在孕期时,杜云瑟每日都会尽早下班回家陪他,祁雅志就隔三岔五地组织一些同
僚聚会,邀请杜云瑟一起参加。
虽然聚会的地方都是正经酒楼,杜云瑟拒绝时,祁雅志也一直好声好气,让人找不出生气的理由。但这么干本身就是一种试探,试探杜云瑟对秋华年的感情有没有变化,如果杜云瑟真去了,肯定会有进一步的试探。
祁雅志做事暗戳戳地,但秋华年又不傻,如此种种下来,秋华年对祁雅志没有一点好印象。
杜云瑟把秋华年往上颠了颠,“华哥儿不喜欢他,以后都别请他进门了。”
秋华年搂紧杜云瑟的脖子,“不行啊,他和你是同一届进的翰林院,又是辽州同乡,还四处说自己和你关系好,不请他肯定会有一堆说你张狂忘本的传言。”
如果他像李睿聪一样当众惹杜云瑟生气,杜云瑟就能顺水推舟与他绝交,可他太圆滑了,这个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
杜云瑟突然笑了,低沉悦耳的笑声在一盏盏花灯间回荡。
“你笑什么呢?”
“我在想,得遇华年这样的贤夫,不知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秋华年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捏杜云瑟的脸,捏不到肉就扯一扯紧致的皮肤。
“总之你快想办法查一查,不能叫他打九九的主意。”
“好,此事交给我,华哥儿放心,我保证这是他最后一次惹你心烦了。”
杜云瑟嘴角带着笑意,语气轻松随意,温柔地安抚自家小夫郎,看着前方的眼神却已经冷了下去。
……
闵乐逸跟随兄嫂回到家中,任夙音在孕早期,精力不济,闵乐施陪着妻子在家休息。
二人知道闵乐逸最喜欢四处游玩,元宵灯会这样一年一度的大场面绝不甘心错过,便让虎符好好陪闵乐逸出去逛一逛,晚些时候别忘了回来一起吃汤圆。
城隍庙的事还没个定论,闵乐逸不敢像以前一样伪装,索性戴了顶帷帽遮住脸,身上的衣服也没有换。
二人出门来到街上,虎符见闵乐逸兴致没有想象中高,想了想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