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众位都足够小心谨慎了,依旧被喻凛挑了不少的错处,他比往日还要严苛不少,一点子微不足道的遗漏都能招骂,整个下午至晚间,两部一司皆笼罩着沉闷的惴惴之气。
好不容易喻凛终于走了,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彻底软了下来,捞起袖子擦脸上的冷汗。
“不愧是鼎鼎大名的玉面阎王。”这是喻凛在刑部的称号。
往日他温润少言众人都怕,今儿冷下脸来,可算是真正体会到了,真是叫人恐惧不止。
忙碌了一下午的公事,喻凛心里的恼怒依旧没有消散多少。
另外,他想起来一事,那日母亲叫去用膳,她在内室的妆奁台不知吃什么东西,他在后面询问,方氏仿佛受到惊吓,连连咳嗽不止,还砸了手里的东西,他手疾眼快接住了,犹记得,是一个小盒子。
后面忙着给她端茶倒水拍背,随手放在了桌上,再后来就不见了。
等她缓和过来了,喻凛问她吃了什么,她只说是没有吃什么,不过是想到家里人略微失神,说她阿弟给她做了一支珠钗。
结合今日所见到的,无比警惕机灵的方幼眠,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咳嗽,妆奁台上的物件东西果真是“不经意”扫落的么?
那个小盒子看起来十分古怪,细细深入想,不像是能装珠钗的样子。
前一晚,他与她贴身亲密。
翌日想着许久没有陪她,便想多陪她待待,一整日都带着她玩牌,她没有独处的时候。
所以,那个时候她是偷吃在吃避子药丸,当着他的面不好吃,也怕身边的人发现,更怕过了时辰,误了药效,所以躲躲藏藏,慌乱不止。
细想起来,一切都捋得顺了。
那个小盒子之前定然被她放在妆奁台的某一处,而今说不定被她转移了地方,但终归是放在了院内,只要找找就好,玉棠阁太大了,大张旗鼓搜寻,定然奇怪,加之方氏警惕,那东西很不起眼....
喻凛思来想去,心里已经有了谋算。
方氏这已经算是第二次愚弄他了,戳破她的谎言,十分的简单,只需要用计谋调出那个东西,或者直接找了太医来,给她把了脉,一切摆到台面上就是了。
可如若是这样,她又做何反应呢?跟她说什么?
羞恼,难堪,无所适从,不知所措,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与他解释?还是巧舌如簧寻到新的借口哄骗他?
今日听到她跟陆如安说要转她弟弟的籍户,陆如安不解问她为什么,她不都说了。
不想弟弟妹妹如同她一般,被人掌控迎娶嫁人。
她嫁给他是勉强,是因为不得不听从家里人安排的结果,再者说,当初与她有姻缘的,也不是他,而是三房的喻昭,若不是三房的喻昭有了定亲的姑娘,祖母看上了她,两人也不会有这番姻缘,她早就回蜀地去了。
可她已经嫁给了他,况且当初圆房,是她先主动,他已经问过她了,是否想好了?
她虽然没有说,却也用行动告知他,她是想好的。
如今却反悔。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摆到台面上说,即便是不想要孩子,跟他直言又何妨,何必要这样偷偷吃避子药丸,将他蒙在鼓里。
一而再再而三的戏耍。
已经嫁给了他,生米煮成了熟饭。
她还这样防备,到底是因为什么,难不成想要跟着陆如安,想给陆如安生孩子?
那陆如安明显对她心有眷恋,施展不开,她还总是一口一个如安哥哥。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气,一想到这个地方,就忍不住烦躁,今夜是避不开回去了,若是气恼上头,恐怕闹得不好看。
喻凛闭眼,将心里的气给压了下去。
她如此愚弄人,只需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是,何必与她多费口舌,好叫她也知道什么叫被人愚弄的滋味。
否则摊开了说,也不能平息他胸腔的怒火。
到了府门口,喻凛隐去神色,把马鞭交给千岭,吩咐他,“你找个稳妥的人去蜀地,查一查方家的事,必要事无巨细,又不能惊动了方家和陆如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