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无?不囤粮积褥,准备过冬,与北阖停战一年?,尚未完全恢复朝气,生计难谋,步履维艰,可使者一入大辛,辛帝便下?令减轻赋税,虑囚疏狱,命特办官员搭棚施粥,救济流民,百姓们一片欢呼,喜极而泣。
北阖使团刚入城时看见的,便是百姓们其乐融融,对辛帝歌功颂德的景象。
睦勒自然?也要亲自见识大辛的大国之风和?辛帝的仁德。饶是撕毁合盟之事彼此?已心?知肚明,可在?尚未彻底撕破脸皮前,辛帝仍是把两国交好之象贯彻到底,派遣鸿胪寺卿携着相关官员,在?驿馆友好地慰问了使团,更是在?圣元殿办宴,携文武百官,郑重接见。
宴赐五品以?上及特诏官员于殿内落座,其余官员待命殿外,王侯贵胄落座君王下?首尊位,而辛帝的身侧,唯有?皇贵妃一人,自然?是代劳皇后之职。
虽是清晨,没有?毒辣的日头,但众官员在?殿外排成方阵,窃窃私语,热气交互,总教人烦闷,更遑论要立候几个时辰。如虞斯所料,楼庭柘看不得焦侃云吃这苦,便以?随行官之名,在?开宴前就将?她带入席间,安排在?身侧。
她并非独一份,席间有?不少随行官,是因众人听?闻此?次前来的北阖使中,有?一位王子,操着一口流利的中原话,桀骜不驯,很爱找茬,且潜入樊京多时,私底下?掌握了他们不少小道消息,众人生怕自己成为大战的导火索、替死鬼,遂携智囊随行官入宴,时时帮衬,也许称他们为解语官、提词官更为贴切。只是他们大多跪踞于王侯贵胄的侧后方,像她这样入座的极少。
焦侃云落座后,明显感受到了来自上位者的威压,皇贵妃的视线笔直落在?她的身上,她匆忙窥视一眼,眼神交汇,柔嘉只是淡淡一笑,便别过眼去,却让焦侃云坐立不安。
父亲离她较远,依稀可见他正与身侧官员交谈,虞斯则坐在?她对面左侧方,与她隔着中央殿堂,此?时正凝重地看着她,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紧张,满目关怀,她缓缓吐息,叹了口气。
引得楼庭柘侧目,轻声问她:“怎么??”
焦侃云忍不住低声问,“皇贵妃娘娘最近有?问起我吗?”
楼庭柘打量她的神色,斟酌着说:“有?。但应该不是你想要听?的问语。”他觉得,焦侃云不是在?害怕被母妃折磨,因此?也就不会想听?柔嘉叱责他为了焦侃云如何如何的话。
焦侃云心?领神会,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娘娘对你犯险行事有?何异议吗?为何最终没有?阻拦?”
“有?异议,拦不住。”楼庭柘挑眉,“她怕不给我做这件事,我就真得疯了。”他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却是肝肠寸断的一夜夜煎熬,柔嘉深知,这是楼庭柘认为自己唯一一件被焦侃云完全信任托付的事,倘若不让他做,他的确得发疯。
焦侃云一噎,不再问了。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圣元殿金碧辉煌,灿灿金光映在?朝臣们绯红的袍子上,使其如血鲜亮,光滑洁净的砖面时不时地有?俯首奉案的宫人们来回踏走,将?使臣入宫、行至何处的消息传进殿中,一趟趟下?来,逐渐将?臣子们的声音压低,也将?殿中氛围压得庄严沉肃。
“北阖使团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