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不是为了爱情就能赌上身家性命的愣头青。就算我压根不认识季卷,在她和赵佶,或者现在这位赵桓之间,要做出选择,也不值得考虑。”他相当得意,相当自满,同样相当怜悯地问:“四大名捕都已去过燕云,唯独神侯还未动身去过吧?只消在燕云领内随便走走,就能知道季卷有没有做事,有没有救人。掌握权力后是反哺黎民,还是只顾享乐,只从行人脸上就能看出。我与他们站在一道,自然要和季卷站在一道。”
他扬起下颌,一头无暇打理的散发凌乱搭在高耸的颧骨,令他的笑容更尖锐、更讥讽、更加傲慢。
他傲慢道:“所以我不会允许她输。我也绝不可能做你要挟她的筹码。”
他话音未落,便有机括微响,两扇巨大柜子忽往诸葛神侯与方巨侠身上倾倒而来,两人脸色微变,齐齐出手,一人缴破一只柜子,而柜中居然空无一物!
并非空无一物。
两道火折子。被他们重击后,点燃,落地。
那本该只是两颗火星。
落在他们身前、隔在苏梦枕身前,甫一落地却燃起熊熊烈火!
两颗火星,一道火龙。隔在他们二人与苏梦枕之间,迅速燃成窜天的分隔带!
火舌舔于木板木桌,以恐怖的速度蔓延整个房间,令方歌吟也不得不伸手扼住房中一股清气,以免空气燃烧殆尽,他们都要在火浪中窒息!
——怎么会有这么快的火势?
刻意要将他们与苏梦枕隔开一般!
诸葛神侯忽又想起从登塔以来始终萦绕的古怪气味。不经思考,他已认定这股气味就是使一点爆燃火星立即烧上一整座塔的来由,他的须发已被火焰燎焦,为安全起见,他应当立即破窗而出,远离燃烧源,但他选择顶着火势,冲破这道火墙,直扑苏梦枕!
苏梦枕正要躺下。
板板正正、舒舒服服地躺到床上。
难道他也意外于这场火势,正打算躺下来等死?
不。
诸葛神侯直扑而来时,苏梦枕身下床板急塌,他身形一没,就要从翻出的洞口落下去。
诸葛神侯出枪!
艳红枪尖融在橘红火光,仿佛刚从炉中倒出,只需轻轻擦身就足以灼出一个大洞。
他点枪于腰,同时呼道:“苏楼主留步!”
诸葛神侯的枪,天底下没有谁可以忽视。
所以苏梦枕也不得不拔刀,横躺着架住枪尖。他架住枪尖,同时发现身下床板发出错位的咯啦声,将他的下落之势阻了一阻。
就这阻住的瞬息,枪在他眼前绕出一道弧线。扎入他身下床板。
烧红的枪尖没入床板,发出呲呲之声,彻底将机关损毁,同时火舌缭绕间另一道身影冲出,手屈为爪,要将他稳稳捏入掌心。
苏梦枕到底伤重,眼力尚在,身体已跟不上指挥。
尤其在迅速烧透一座塔的高温烈焰里。在同样的炙烤、缺氧中,诸葛神侯与方巨侠的动作都已慢了数倍,而他却比平时慢过数十倍。
他苦笑着咳喘了一声。
英雄末路,岂不令人惋惜?
但他仍未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