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柏。”
知道夭捺目中无人,可这么目中无人,是他料想不到的。
急救人员快步跑过来给夭捺戴上急救手环,手环包裹在手腕上倏然收紧,无数针头穿刺皮肤,将手环里的精神振奋剂打进身体里。
一瞬间,夭捺右手腕的血管变成深蓝色,并且一路向上延伸,游遍全身。
刚刚还皮开肉绽的身体恢复原样,穿透身体的断骨缓缓摆正,延续。
在急救手环治疗的期间,夭捺一直低头看自己身体的变化,时不时抬手看手腕上的手环。
“这里不是联邦。”
她忽然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了这句话。
联邦只保护大脑,所有的科技都是为精神力量身打造,□□虚无状态的人也不少。
考虑到精神振奋剂的副作用就是胡言乱语,在场没有人因为夭捺的话产生困惑,急救人员说:“所有身体机已经恢复正常,好在她在跳楼的途中没有碰到障碍物,否则没那么容易康复。”
“我…跳楼了?”夭捺反问。
冉柏代替急救人员回答:“准确来说,你是被人推下来的,对方疑似是屠遍医院的杀人犯。”
夭捺脸上非常恰当地露出警惕的表情,毕竟以她的身手,能把她从高楼扔下来的概率不大,要么是阴招频出的贱人,要么就是操弄武器的高手。
还没等夭捺开口询问对方是谁,恰好上去的警方捉住了嫌疑犯,一窝蜂从楼上涌下来。
他们手里还压着一个纤细的人影,仔细看还在颤颤发抖。
等夭捺和冉柏看清文清秋的身影后,两人同时瞪大眼睛愣了一下——冉柏感到诧异,是因为他认识文清秋,知道对方就是文家娇养大的大小姐,前不久因为焦虑这种小病被送进医院。
她怎么可能屠遍精神病院,杀得动夭捺?
如果让冉柏非得说出一个会屠遍精神病院的人选,冉柏的目光缓缓落在夭捺的身上,心想:这位毫无道德感还没有人性的女人,才更像会杀人的人吧?
而夭捺感到震惊的原因则是:哈?就这么一个做着美甲、贴着睫毛的女孩子把她推下楼吗?
这人被警方抓住都吓得差点尿裤子了,怎么可能碰得了她?
夭捺:——这里头肯定有诈!
冉柏:——肯定是夭捺栽赃陷害到文清秋身上,不行我得亲自找出真相。
两人因为和文清秋的一照面,产生不同的想法。
冉柏心生怀疑,但没有透露出来,语气郑重道:“你是全场唯一和杀人嫌疑者近距离接触的人,麻烦你转移到裁决司治疗,等身体稍微恢复一下后配合警察做笔录。”
表面是保护,实际是监视。
夭捺听出了对方的怀疑。
换做平时,她鸟都不会鸟对方,但如今记忆全部消失,只有接近这个案件才有机会找回记忆。
“好啊。”她耸了耸肩,答应了下来:“我现
在就可以过去。”
仿佛是怕夭捺反悔似的,她话音刚落,冉柏立刻把几名手下喊了过来,让他们将人带回去。
他们小心翼翼地扶起刚才恢复好的夭捺坐上警车,扬长而去。
半个小时后,精神病院的火势被彻底熄灭了,昏迷的精神病人也接二连三地醒来了。
第一个醒来的病人,眨了眨眼睛,恐慌大喊:“你们是谁,我在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刚开始冉柏还以为是灾难后遗症,让他们主动忘记遇难时的记忆,等接二连三的病人醒来后,全都发现自己失去记忆,他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原来夭捺不是目中无人,而是真的失去记忆了。
不只有这些精神病人,就连有着最大杀人嫌疑的文清秋也失忆了…冉柏有些头疼捂了捂眼睛,这些事情有点难办了。
…
文清秋被带到裁决司的禁闭室,关了起来。
直到被警方关起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被当作最大的嫌疑犯,一改刚刚过来时的安静闲适,而是发了疯地拍打房门,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响!
“我不是杀人犯,我没有杀人,你们不可以抓我!”
“我要找妈妈,我是文家大小姐,你让文家派人过来接我。”
文清秋的吼叫声很快引来监管者的注意。
她们走过来,用警棍敲了敲门口,厉声斥责道:“你给我安静点!”
另一个监管者的脾气比较好,耐心解释道:“现在只是有嫌疑而已,还没有证据没办法定罪,你要相信司法系统。”
文清秋低声央求道:“姐姐,我真的是太害怕了,你可以让爸爸妈妈来找我吗?”
两名监管者对视一眼,满眼不解:“她们应该不会过来的,三个月前,你就已经不是文家人了。”
文清秋不可置信,在她的追问下,她终于知道自己得罪了夭捺,还因为精神崩溃进了医院,所以警方有很大嫌疑怀疑她恶意报仇,将夭捺推下楼。
夭捺的衣服上有她的指纹,她手里也有相对应的衣服纤维,所以推下楼这个罪名已经确定了,现在需要深入确认的地方,只剩下她有没有屠杀精神病院的罪名而已。
听说这些事后,文清秋连维持自己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跌坐在地上。
失去所有记忆的后遗症悄然袭来,她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一片茫茫白雾,一无所有的空地上面,她拼尽全力想要找到什么东西反驳对方,却什么都没有。
文清秋张张口,什么话都说出来,只能绝望地呜呜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