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到这里,算是断掉了。
时间过去太久,如果不是什么特别强烈的记忆,基本都淡忘了。
可这里,距离发现骸骨的东岭山,实在太近。
如果刘越是在这里被人杀害的,凶手抛尸的首选地就是东岭山。
可是……证据在哪里呢?
凌霜环顾四周,地砖敲过重新改造,墙体粉刷,新入户每天打扫……
凌霜很快发现房间布局和售楼部提供的图片不符,问:“这房子你们敲过?”
“这是之前那个业主改造的,我们不高兴砸墙。”
砸墙……
凌霜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砸墙用的锤子一般都比较大。
涉及砸墙工作,物业都会严格管控,防止业主砸到承重墙。
很快,他们在物业当年的登记簿里,找到了这间房子最早的装修队。
装修队的负责人王强一听地址便大倒苦水:“那个房子装修装得最憋屈,我们一分钱都没拿到。”
“业主没给钱?”
王强说:“他们讲我们地砖铺得不好,浪费了他们的地砖,硬是不肯给钱,但那地砖根本就不是我们师傅铺的……”
“不是你们铺的?”凌霜捕捉到其中的关键信息。
“是啊,当时,我们铺瓷砖的师傅手头活比较多。天气热,我们打算等一个星期去他家铺地砖,谁知去的时候,地砖已经铺好了。那个房子,光是砸墙的人工,都花了三千块钱……”王强滔滔不绝道。
“当年负责砸墙的人是谁?”凌霜问。
“就是我。”
“你当时的操作工具还在吗?”
王强愣了一下说:“吃饭的家伙肯定在。”
凌霜和赵小光立刻驱车去找王强。
凌霜查看过所有工具后,发现其中有一柄钢锤,和死者后脑勺上的伤口印记非常接近。
“这个锤子是你的?”凌霜问。
王强点头道:“是啊,是我的。”
“2017年7月16日晚,你在哪里?”赵小光问。
王强被问懵了:“这……我哪能记得啊?”
凌霜换了个话题问:“你在这家装修的时候都是几点来,几点走?”
“那时候是夏天,我都是早上七点钟到,晚上四点钟走。”
“你这些工具都带走吗?”
“一般不带,太沉了,我都等到结束去打扫卫生时才拿走。”
凌霜将拿锤子装进袋子里说:“这个我们要带回去调查。”
王强同意。
*
凌霜回到队里,直奔法医室找秦萧。
这把锤子和刘越颅骨伤痕处的凹陷对比吻合。
秦萧用鲁米诺试剂对其检测时,发现它反射蓝光。
“它曾经沾过血迹。”秦萧说。
凌霜点头说:“这很可能就是凶器。”
“还需要DNA对比论证,我送去老杨那里试试。”
凌霜叹气道:“如果真是刘越的血液,DNA不一定能提取出来,时间过去太久了。”
时间可以抹平很多东西,尸体变枯骨,证据化灰尘。
有些陈年旧案结案时,凶手早已过上了新生活。
她在走神的片刻里,想到了凌霰。那个凶手已经逍遥在外九年了。
秦萧拍了拍她肩膀,鼓励道:“只是试试,如果对比不出来,结合旁的信息甄别,也能论证它是凶器,破案不是只靠它,回去休息吧。”
秦萧说得不错,还得再找别的证据。
凌霜推门出去,长长吐了口气。
晚上九点多,夜风微冷,她打了个寒颤,从台阶上下去。
香樟树底,站着个男人,定睛一看是徐司前——
他穿着黑色冲锋衣外套,左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右手提着个塑料袋,一双长腿格外醒目。
晚风吹散着他额间短发,地灯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俊逸无双。
四目相对,凌霜心口猛地一窒。
“凌霜。”他叫她。
“你怎么还没走?”凌霜走近,满脸疑惑地问。
“我在等你。”他神色淡淡,语气温柔。
“等我做什么?”凌霜问。
“聊聊凌霰案。”他声音不大,但就是勾人。
在揣摩人心这件事情上,徐司前绝对算得上个中翘楚。
他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她说:“去我车里坐会儿,边吃边聊。”
“我不饿。”凌霜背着手道。
“那就陪我吃点。”徐司前从树底走出,整张脸变
得清晰。
塑料袋里放着一盒芒果蛋挞,这是她最喜欢口味。即便不饿,她也尝了一个。
进食可以让身体快速分泌多巴胺,她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能松弛片刻。
凌霜举着蛋挞托说:“这个味道还真叫人怀念。”
“怀念什么?”徐司前问。
“当然是喜欢的人。”凌霜说完,低头吐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讲我哥的事吧。”
“我找吴先锋要的是一份关于凌霰的资料,凌霰参与一起案子后,便遇害了,这中间可能存在某种联系。”
“嗯。”凌霜捏扁手里的蛋挞托,“但是,资料却被那个凶手拿走了。”
“你已经知道了?”他问。
“嗯。”
徐司前继续说:“那些人的爪牙还在南城,在你家蹲点的,很可能也是他们的人。”
“可是,已经过去那么久,他们为什么要找我?”
“因为你还在查凌霰案。”车顶灯熄灭,徐司前的声音也淹没在黑暗中,“要不,你放弃,不查了?”
凌霜说:“这不可能,如果我不查,早就放弃了。”
“行,那你今晚继续住我家。”他语气极其自然,仿佛她就该住他家。
她小声嘟囔:“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啊,你又没赢我……”
徐司前没接她的话,俯身过来替她将安全带扣上。
凌霜没料到他突然凑近,鼻尖捕捉到好闻的苦艾和薄荷味,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耳朵也烧得滚烫。
“你干嘛啊……”凌霜紧张。
“给女朋友系安全带。”
“谁是你女朋友?”凌霜羞恼道。
“他昨晚亲过你,你现在是我半个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