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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钟则不辨礼义而受之,万钟于我何加焉。】
加焉
宋加焉
他一遍遍的在空白的课本上反反复复的写下这两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写,就是想写。因为书写过太多次,他对这几个字已经熟悉到了闭着眼睛都会牢牢记住笔画的程度。
宋加焉
宋先生。
如果能再见你一面就好了。
013
丁江第一次见宋加焉是在他几乎濒死的情况下遇见的。
不记得多久没吃进食,不记得多久没饮水,胃里的来势汹汹的饥饿感在闹腾三四次后不甘不愿的褪去。
他当时已经饿到完全感受不到饥饿了,起初喉咙还会不断分泌一些唾液,后来嘴唇皲裂,喉管干得发不出声音,眼皮沉重,双腿也像灌了铅一般。
听村长说,政府会在晚上之前把物资送来吗?——这话不知道真假,毕竟前天和昨天都是这样说的,可村里人等在路口封了两天也没看到。
村里的支教老师告诉他们,泡过水的食物不能说,说是有什么寄生虫,之前大家都听着,老实分着那所剩无几的干净食物。可五天过去了,救援毫无意义,又停水又停电,人都快饿死了,哪里还顾得了这些。
一些地势高点的,已经退水的人家不顾劝阻回了屋里从里面拿了已经受潮食物开始瓜分起来。
丁江只是一个孤儿而已,他的唯一爷爷去年上山后就没再下来,谁会给他分一点吃的呢,他们自己家都不够。
还是去另一条路看看吧?
自小在村子里晃悠了无数遍的丁江对村子里每条路都了如指掌,虽然听说那条路被山体滑坡掉下来的石头堵住了去路,但.....还是去看看吧。
洪水褪去,道路上坑坑洼洼,路面被大小不一的石块霸占,脚底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丁江赤着脚,一脚深一脚浅的踩着淤泥,也不知摔了多少遍...
在他最后一次重重倒在路标时,他再没有力气爬起来了,当时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传说中的回顾一生走马灯,有的只有一片黑暗。
哦,我可能要死了。
他这样想着,闭上了眼。
但他运气不错的,并没有死,再度有知觉时,耳畔传来一道极为温和的声音:“小弟弟?你醒了吗?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家里人呢?”
他无比费力睁眼,视野里模模糊糊的出现一个人影,一个比村长家电视机上的大明星还是漂亮的人影。
他当时就没以为那是真人,心里还以为自己这是死了呢,直到那人又和他重复了几遍,不时拿着手在他眼前晃悠,似乎是在试探他是否还有意识。
看他没反应,青年熟练的将他脑袋拖在自己的手臂间,转头和其他人说了几句,不到半分钟,丁江的干到皲裂的唇被一点点浸润。
“张嘴,咽..”
他终于慢半拍的意识到这个人似乎在给自己喂什么东西,不是水,是...很甜很甜的液体,是葡萄糖!
关于他救他的这段记忆,或许是因为丁江当时状态不佳,回忆起来的片段也是无比模糊的碎片化片段,就像是在看一台掉帧的老旧电视机,放映出来的每一帧画面都带着滋啦滋啦的雪花点。
等他拥有完整且清晰的记忆时,他已经被转移了地方,整个人半坐着一块充气垫上,有人在清理那些拦路的石头,还有人在他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