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尚未结束,值守的内侍请他们稍等。
几个人退到台阶下的庭院里站着,朝阳晒过来,暖融融的。
等了一会儿,其中一人四下看看,小声道:“你们听说了没?昨个儿宫宴上,陛下大赏,赏了忠义侯一把弓。”
他腾出手,比了三指,“三石的大弓,还是太祖爷用过的。”
“这哪儿能不知?昨晚就传遍了。”另一人把声音压得更低:“小皇子是一套赤金的平安锁,据说把太后娘娘气得当场离席了。”
最后一人却恰巧不知,听了惊讶又茫然,“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小皇子虽年幼,但毕竟是皇子啊。”
“要我说,就是占着个名头罢了。”第一个人顿了顿,“都是外姓子,论人品才干,小侯爷岂不比秦家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要强?那小孩儿爹娘俱在,却能过继皇室,还不是因为……”
他向直房挤挤眼,因为什么不言而喻;回头要再继续,却见同僚都变了脸色。
“秦大人!”
几个人当即遍体生寒,“扑通”跪下。
秦毓章片刻不停地从他们身旁走过,只淡淡地留下一句:“妄议皇室,革职。”
跟在他身后的主簿立刻抬手招呼内侍来把奏折搬进去。
主事们试图求情,主簿眼含厉色一瞪,让他们闭了嘴,而后才小跑着跟上秦毓章。
“相爷,他们都是新升上来的,没个规矩,您别往心里去。”
“确实眼生。”秦毓章在门口站住,微微偏头问道:“秦兴提拔的?”
主簿迟疑着点头。
往直房送奏折也是个好差事,能面见朝中重臣,轻松不费劲,一来一回可以混去小半天。等闲轮不上。
秦毓章按了按眉心,吩咐:“降职一等,罚俸半年。告诉他,眼睛放亮些,再塞些乱七八糟的人,就滚回老家去,让他兄弟来。”
“是。”主簿应声道,待搬奏折的内侍们退下,关上门,面带忧虑地说:“但他们所说也并非空穴来风。自旭皇子过继伊始,宫里宫外就流言不断,相爷,太后娘娘对昨日之事是极其的不满。陛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若不满意,当初为何又同意过继?”
“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秦毓章在书案后坐下,平声道:“战弓也好,金锁也罢,都是陛下的东西,陛下想给谁就给谁。与你何关,与我何关?”
“相爷的意思是,咱们做自己的事就好?”主簿捧起才将预备好的热茶,弯腰送上,“可太后那边的意思,是要咱们给皇上进言呐。”
他接过茶盏,慢慢喝了一半,才说:“本堂没那个功夫。”
主簿面露疑难,见他开始翻看奏折,便忍下劝诫,识趣地没有再开口,转而去做自己的分内事。
秦毓章翻了几本,忽地轻笑出声,“提俸?”又将这两个字念了几遍,翻来覆去地再看一回,评价道:“倒是会想。”
最后把折子合上,放在了需要呈给皇帝过目的奏折堆里。
很快内侍来报,礼部仪制司郎中求见。
“秦大人,这是下月会试的各项安排与相应事宜,请您过目。”
春闱乃朝廷开年第一件大事,也是仪制司的重头任务,因此他们早在年前就做好了准备。
秦毓章接过厚厚的奏章,说道:“你们裴大人本就执掌礼部,又担任过多届会试主考,他可比我内行,给他看了没?他要点头,我这儿不看也行。”
郎中拱手道:“裴大人说了,今次您是主考,相关一切皆由您决定,是以一概不准去问询他。”
“孟檀啊孟檀,避嫌呢这是。”他把奏折放到桌上,拿朱笔批了红,又递回去,“去通知其他几位考官罢。”
郎中拜谢告退。
“等等。”秦毓章又把人叫住,偏头问主簿:“孟大人可上衙了?”
主簿摇头,“孟大人自告病以来,久未见好。”
他沉吟片刻,对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