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这是他昨晚才上的奏折,写时再三斟酌,不看折子也能默出。
从何时何地抓到第二名刺客,并如何进行审问,得知他与第一个自尽的刺客是同伙,并搜出可能牵涉到裴府的证据,进而顺腾摸瓜查出与其接头的裴府管事,再到三司会审,该管事指认裴相爷,所有经过都详细地写进了折子里。
这段诵读持续了半炷香的时间,读完好一会儿,明德帝才问:“但这两人都没能得手,致使那南越人身死的是第三个刺客。”
“是。”
“那么第三个刺客可有下落?”
“臣等无能,还在追捕搜查之中。”
“无能。”明德帝重复了这两个字,拿下额上的帕子丢到顺喜手里,起身大马金刀地坐着,却不再开口。
被他审视的两位重臣都挺直脊背,哪怕汗湿衣衫,也不曾躲避。
许久,他说:“你都听到了,奏报所说,你可认?”
裴孟檀伏首道:“臣不认。那名管事确是臣府上之人,但臣从未授意过他去收买江湖流氓、行刺杀之事。”
明德帝:“那你如何解释那些证据?”
第二个刺客为证明自己没有说假话,将第一个刺客的名姓籍贯出身家人、以及两人在京中的落脚点全部招了个干净。刑部证实无误,并在两人的落脚点搜到了一些金银珠宝,后确认自裴府流出。
裴孟檀道:“管事可以收买,珠宝也可以盗取,欲行栽赃嫁祸之事,自然无所不用其极。”
“你的意思是真正的主使另有其人。”皇帝撑着双膝,声音沙哑:“贺卿怎么看,还有其他证据否?”
贺鸿锦顶着似有实质的目光,如实道:“第三名刺客尚未抓捕归案,当前进展也仍有疑点,不足以完全定罪。但裴大人,确有嫌疑。”
明德帝:“疑罪?你们说,朕该怎么处理?”
朔风穿堂,卷尽地龙热意,裴孟檀望向上首,“臣承蒙先帝与陛下爱重,掌率礼部已有十七年之久,长思皇恩浩荡,却未有报效,心中时时惶恐。部下陡生惨案,臣本就负失职之罪,今又被迫与刺客牵连,臣若言对此一概不知,恐怕朝野无人肯信。因此,臣惟请彻查此事,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他双手取下官帽,低头道:“在此期间,臣愿依例律,于刑部狱羁押待审,并约束家人全力配合查案。”
明德帝看到他,忽地感慨:“裴卿也生白发了啊。”
裴孟檀一颤,下意识抬手抚鬓,但很快反应过来,叠到额前叩首,“陛下恕臣,失仪。”
尚书大人风姿雅正而恳切,一如当年奉请新帝登基之时。
明德帝叹道:“昔临玉颜,今从飞蓬,朕心难忍,卿闭门思过罢。”
贺鸿锦当即出言:“陛下,这不合法理呀。”
皇帝抬掌至半空,往下压了压,“声音小些。你该怎么查就怎么查,朕又不拦你,只是别太失礼。”
贺鸿锦见他露出乏态,便知此事不可再改,便伏首领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