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秦毓章睁开眼,看向一直安静地坐在下首的人,“谢大人以为呢?”
谢尚书的状况也不大好,耷拉着眼皮回:“这满朝文武,能位列崇和殿,哪个不是对陛下有用之人?”
秦毓章道:“谢大人是聪明人。那就应该知道,能臣与忠臣,在陛下眼里是一样的。”
他抬手示意,钱书醒就捧着一只托盘走到谢大人面前,将盘中事物给他看。
那是半截刀刃,断痕不平,刃尖微卷。
谢延卿的眼皮动了一下。
“你的孙子胆子挺大,说杀人就动手去杀人,只可惜读书人在功夫上花费的时间总不及武人。”
秦相爷向来大度,说完这断刃来处,便不再言语,留出足够的时间给人权衡决断。
但钱主簿尽职尽责,过了一盏茶便道:“谢大人,十一晚上,令孙自鸿胪寺归家,路过琉璃街正口,买了一样玩具,送给一个孩子。”
话至于此,谢延卿撑着椅旁的方几站起来,看向上首,“秦相爷想要下官怎么做?”
秦毓章平静地回望,“这件事闹了太久,谢大人来做个了结罢。”
谢延卿颤巍巍举起双臂,躬身作了一揖。
“好,下官会自请面圣。”
第221章 四十三
裴府正院的厨房有四位掌勺,皆是随裴大老爷自稷州辗转多地最后长居宣京的老师傅。
每一餐每一饭都符合他的口味,从不出错。
近日自裴府闭门开始,厨房每日都在午时二刻备置膳席。哪怕中途礼部将直房搬进来,也没能影响裴相爷的作息。
今日到了时辰,门上却叫“再等一等”。厨下众人便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绷紧神经时刻准备。
厅里,裴相爷尚在与忠义侯对座弈棋。
棋枰旁的白纸上,悉数记录着今日小朝会上的君臣对答。
“老师何必再等?”嬴淳懿丢了两枚棋子下去,以认输来结束这一局,“陛下当时没有反驳,之后更不可能。”
秦相爷在小朝会上说“可以谈”,会有许多官员认为这就是秦相爷的意思,甚至暗暗揣测秦相爷能从和谈里攫取多少好处。但他不会这么认为。
皇帝金口玉言,不可朝令夕改,因此需要一位心腹重臣代为发言。若是事后不得不改,也是臣子过错,与天子无关。
不伤君颜,不损君威,殿堂上永远是圣明君王。
秦毓章为陛下做这些事,显然得心应手。
称一句“简在帝心”也不为过。
裴孟檀审视棋局,微微叹息:“好好的局就这么戛然而止,侯爷应该有更多的耐心。”
嬴淳懿不置可否。
他与老师在一些细节上总是有不同的看法,他身为弟子,只要无伤大雅就没必要坚持提出来。
就像这局棋,输了就是输了,输赢并不会因为他忍耐得足够久而改变。
一名中年男人走进厅堂,行过礼,低声汇报已安排好的事情。
“……按相爷吩咐,我们放出的证据没有直接指向秦毓章,而是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