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俞假装没听到谢惟那句“是吗”,目光心虚地向四周游移。
谢惟的嘴巴是很软,像干燥的布丁,但当时他只是闭着嘴碰了十几下,并没有咬一口。
顾淮俞忽然觉得有些可惜,反正他也不会记得,咬一口也没关系。
看着周遭缓慢倒退的景物,顾淮俞脑子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想法。
等顾淮俞回过神,发现周围的建筑物都不是他所熟悉的,不由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谢惟的回复带着他一贯的冷幽默,“天涯海角。”
顾淮俞扬扬嘴角,“那电车的电量够我们去吗?”
谢惟:“够。”
顾淮俞:“看来天涯海角很近啊。”
谢惟:“嗯。”
谢惟口中的“天涯海角”其实是一家饸饹馆,位置偏远,店面装修得也很朴素。
现在都已经一点多了,里面的上客率还是非常高,桌上大多都坐满了。
谢惟停车时,顾淮俞朝里面望了一眼,好奇地问,“你是在这里打工,还是没有吃中午饭?”
谢惟回的简单又利落,“吃饭。”
顾淮俞已经吃过午饭,但还是跟在谢惟身后走完了整个点餐的流程。
队伍排得不算太长,谢惟前面有七八个人,排队区放着凉菜跟卤菜,这些都是可以现点的。
但饸烙要到点餐窗口,跟煮饸饹的人报碗数,然后再去前面打卤的地方扫码付钱。
顾淮俞跟谢惟说自己吃了饭,他就点了一碗大份饸饹,还加了一个卤蛋、仨豆泡、一根火腿。
顾淮俞十分羡慕谢惟的好食欲,跟他一起站在窗口等着面煮出来。
煮面的锅很大,一锅出来八碗饸烙,师傅熟练地浇上油亮的肉卤,把其中一份给了谢惟。
卤里有用油煸炒过的葱,还有切碎的肉丁,酱油色,看起来很有食欲。
顾淮俞坐在谢惟对面,眼巴巴看着他那碗饸烙。
谢惟见状去消毒柜拿了一个空碗,给顾淮俞拨出来一些,还分了他半个卤蛋、一个豆泡、半根火腿。
顾淮俞并不是很饿,但有饭后吃零食的习惯,哪怕饱了也能再吃一点。
于是很自然地拿起筷子,嗦了一大口。
这家饸饹做得筋道,顾淮俞抬起头,嘴里还吸溜着面条,鼓着腮帮子看谢惟,漆黑的瞳仁发着亮,给了谢惟一个“很好吃”的表情评价。
桌子上放着小碗,里面是炸过的辣椒段,每根辣椒上都撒着颗粒感很强的粗盐。
辣椒炸得很脆很香,顾淮俞就着饸饹吃了不少,最后撑得靠在椅子上不想动弹。
他只吃了一个豆泡,卤蛋跟火腿都还给谢惟了。
谢惟一向是清扫‘战场’的那个人,把桌上的食物全都吃完,之后习惯性喝了一杯水。
看着他滑动的喉结,顾淮俞的脑子又开始乱跑马。
人家都说喉
结大的,那个地方也大,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小谢同学还挺……
嘻嘻。
-
吃饱喝足后,顾淮俞揉着发撑的肚皮走出餐馆,自发自动地坐到了电车后座。
谢惟并没有说什么,将钥匙插进孔洞,推着电车上的人出了停车区。
下了人行道的斜坡,谢惟把安全帽拿给顾淮俞,然后上车正要走,身后忽然有人叫顾淮俞。
“小俞。()”
“⑻()⑻[()]『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顾淮俞觉得坐着跟人说话不礼貌,站起来回以微笑,“我陪朋友来这里吃饭。”
许西望的视线在顾淮俞跟谢惟身上扫过,又看了一眼饸饹馆。
如果不是饭馆跟顾淮俞的气质不搭,他都要以为顾淮俞今天约了两波相亲。
许西望简单向顾淮俞解释自己来这里做什么,“合作方的工地出事了,我来看看。”
顾淮俞不想跟他在这里吹冷风,开口说,“嗯,那你忙吧。”
许西望眼睛带笑地看着顾淮俞,他用这样的表情看人时,给人一种真诚的感觉。
“要不要跟我一块去看看?虽然工地上没有什么好看的,但完事后可以请你……跟你朋友喝点东西补偿。今天就这么走了,把你一个人丢在餐厅,我真觉得很抱歉。”
顾淮俞体贴道:“不用觉得抱歉,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
许西望很坚持,“我送你回去吧,不然要是被叔叔知道我中途抛下你去忙,他肯定会对我印象不好。”
顾淮俞:“他能理解的,他也是一个工作狂,我还是不打扰你工作了。”
顾大钧为了忙工作,小时候不知道放了顾淮俞多少回鸽子。
许西望心里是想跟顾淮俞发展下去,但又不好太冒进,“那好吧,路上小心。”
顾淮俞跟许西望道了一声再见,然后坐上了电车后座。
等他坐上来,谢惟就拧动了车把,沉默地开着车。
看着骑电车离去的两个人,许西望有些纳闷顾家这个小少爷怎么会交到这样的朋友。
难道是顾大钧没发迹前,顾淮俞认识的发小?
-
拐了一个弯,车流变少后,谢惟突然开口,“这就是今天给你开了好几次门的那个人?”
顾淮俞还以为他没听到先前有关“开车门”的调侃,愣了一下,点头说,“嗯,我爸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当律师的,口才很好。”
谢惟:“看出来了。”
顾淮俞:“看出什么了?”
谢惟淡声说,“话很多。”
顾淮俞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律师嘛,就是靠嘴吃饭的。”
他一直觉得许西望跟老顾有点像,只不是一个低调的自信,一个是高调的自信。
许西望确实优
() 秀,
他有自信的资本。
至于老顾,
别人都说他是站在风口上的猪,稀里糊涂地撞上大风潮,才会在极短的时间内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顾淮俞很不喜欢这种说法,自己的亲爹自己可以吐槽,别人不行。
老顾能获得成功风潮是一回事,他自己也有投资的眼光,别人只看到他浮夸的行事风格,就断定他肚大无脑,这是不公平的。
谢惟没再说话。
顾淮俞仍旧没有回家的意思,谢惟带着他去批发商品城买帽子上的竹蜻蜓。
顾淮俞选了一个哆唻A梦的竹蜻蜓,铁磁扣,放到安全帽顶就被吸附住了。
顾淮俞戴着安全帽,摇晃着脑袋问谢惟竹蜻蜓有没有在转。
谢惟扫了他一眼,“没有。”
顾淮俞有些失望,上了电车他也看不到自己的脑袋,想了想把竹蜻蜓抠了下来,然后扣到了谢惟的安全帽上。
看着在风中旋转的竹蜻蜓,顾淮俞在电车上笑得东倒西歪。
前面路段车辆很多,谢惟说,“坐好。”
顾淮俞赶紧坐好,他偷偷拿出手机,对着谢惟的安全帽拍了几十秒。
等到红绿灯道口时,顾淮俞点开视频让谢惟看。
谢惟垂眸看了几秒,拿下脑袋上的竹蜻蜓,重新摁给了顾淮俞。
顾淮俞摸了摸脑袋顶,“很可爱的,为什么要摘下来?”
“不想那么可爱。”谢惟什么情绪地说,“会被人强吻。”
顾淮俞忍不住偷笑。
作为那个强吻谢惟的坏人,顾淮俞是不会告诉谢惟,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法律都管不了他,别更别说一个竹蜻蜓了。
-
谢惟的电车虽然旧,但电瓶很给力,绕了小半个城市电量才告捷。
顾淮俞坐在电车后座上,“现在怎么办?”
谢惟在前淡然地推着电车,“居民区里有充电桩。”
周围都是厂房,最近因为环境问题,上面查得很严格,小厂房都锁着大门偷偷在里面生产。
顾淮俞左右环顾,“哪里有居民区?”
谢惟说,“推着你朝前走才有。”
顾淮俞闻言,脚赶紧在地面划拉了两下,“我这不是也在使劲,说的我好像是累赘。”
谢惟看了一眼他脚上的鞋子,“把你的小羊皮底鞋收回去,坐好。”
顾淮俞也觉得这个鞋很累赘,鞋底是很软,但室内或者铺着红毯走路还行,在普通的马路上走时间长了会很不舒服。
“我爸给我挑的。”顾淮俞抬起脚,鞋底已经变得坑坑洼洼,忍不住抱怨,“我都说穿运动鞋出来了。”
谢惟啧了一声,“应该是为了让你见,那个二十四小时会给你开车门的相亲对象。”
顾淮俞皱眉看他,“我哪有说过他二十四小时会给人开车门,还有,你啧什么啧?”
谢惟没回这句,只是说,“前面有一个小区。”
顾淮俞的注意力很快被这话吸引,“你怎么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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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俞:“这就是掌握一门技术的好处,总会有用上的那天。”
听到顾淮俞这句认真的感慨,谢惟看了他一眼,嘴角几不可察地提了提。
谢惟熟悉这段路,推着顾淮俞进了小区,蹭了一根充电桩。
等电池充电的时候,谢惟买了冰棍,他们坐在小区的花池边沿嗦冰棍。
顾淮俞早忘记刚才小小的拌嘴,心无旁骛地舔着甜筒冰激凌。
谢惟吃的是一块钱冰棍,顾淮俞是三块五的巧克力甜筒。
吃到一半有点腻,他扭头问谢惟,“怎么你的是老冰棍,我是甜筒,为什么不给我买一样?”
谢惟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顾淮俞也觉得自己吃贵的还要抱怨有点作,继续吃了起来,舔了几口没忍住说,“老冰棍解渴,下次要给我买老冰棍。”
谢惟懒洋洋嗯了一声,“知道了。”
“算了。”顾淮俞又改了口风,“下次买你要问问我。”
谢惟还是那句,“知道了。”
顾淮俞:“你不要嫌我烦,我是你的老板。”
谢惟:“知道了。”
顾淮俞心道这还差不多,快乐地啃着冰淇淋,“谢惟。”
谢惟:“知道了。”
顾淮俞:“我还没有说呢。”
谢惟:“知道了。”
顾淮俞:“你是机器人吗?老重复一句话。”
谢惟:“知道了。”
顾淮俞生气地打了他一下,“我听出来了,你是在敷衍我。”
谢惟眼底掀一点笑意。
-
充完电,谢惟送顾淮俞回了家。
顾大钧对顾淮俞这次的相亲很上心,中途打了两个电话问情况。
顾淮俞回去之后,他也没放过顾淮俞,要顾淮俞把所有约会细节都说了一遍,想从细节分析这个许西望可靠不可靠。
顾大钧正琢磨着许律师的人品能不能配得上顾淮俞,当事人抱着枕头早已经呼呼大睡。
晚上他还有剧情点要走,没心情跟顾大钧磨牙唠嗑。
睡到晚上八点多,顾淮俞喝了半碗顾大钧给他炖的汤,又吃俩煎包,这才换了张角色卡,去那部校园文里走剧情。
上次之后,顾淮俞跟卫施断联了好几天,对方有意避开他,他俩连面都没碰过。
学校八点下晚自习,并不强制学生上晚自习,因此班里只稀稀拉拉坐了几个同学。
顾淮俞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哪怕打了下课铃,他也没有立刻走,把桌上的卷子做完,又检查了一遍,这才收拾书包离开了教室。
八点半的校园一片寂静,顾淮俞抄小路回宿舍时,就见绿植里有一道模糊的身影,还有几声微弱的猫叫。
顾淮俞并不好奇,因为他知道叶黄杨灌丛后面是
() 谁。
但还是按照原剧情,
在听到猫叫后,
拨开茂盛的灌木。
草丛上坐着一个少年,白色卫衣,浅色牛仔裤,看起来青春张扬,但那双眼睛却沉静漠然,嘴里叼着一根烟,熟练地吞云吐雾。
他脚边有一只五六个月大的小猫,白黄相间的皮毛,长得圆滚滚的,正在向少年讨食儿吃。
顾淮俞看了少年几秒,惊讶地叫出对方的名字,“卫施?”
少年望过来,那双眼睛漆黑幽邃,像冬日山林里升起的浓郁夜雾。
顾淮俞穿过灌木,走过去才发现他脸上有伤,嘴角结着痂,颧骨淤青了一片。
“怎么受伤了?”顾淮俞半蹲在卫施面前,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心,“跟人打架了?”
卫施似乎不想谈论这件事,垂下头,眼睫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透出一种排外的孤寂感。
顾淮俞没再问,只是说,“你待在这里别走,我给去你买点消炎的药。”
起身走出半步,手腕突然被卫施扣住,顾淮俞回过头,“怎么了?”
看着顾淮俞被夜色涂黑的柔和眉眼,卫施眼睛闪烁了一下,然后瘫着脸说,“我饿了。”
他脚边的小猫适时地叫了两声,也像在跟顾淮俞讨食儿。
顾淮俞笑了,“那你们在这里等着我。”
卫施压下眉梢,看了一眼旁边的猫,再抬头时眼底已经没有刚才的孤寂与阴郁,只剩下浓浓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