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言:“您就那么爱赫利俄斯阁下吗?!”
说完这句话,频道内安静如鸡,没有一只虫敢说话。
毕竟所有虫都知道,因为大阿努比斯的经历,小阿努比斯对雄虫和爱这两个单词能有多不屑就有多不屑。
自知失言,下属咳了一声,假装时间倒流,重新问:“您走了,谁来坐镇中心?”
曼努埃尔也便当做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若无其事地回答起来。但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句话刺激了,今天的他格外尖酸刻薄:“我失踪的时候杜阿尔特做的不是很好吗?篡位绰绰有余。还有塞基,守墓都不安分。既然退休了还这么能折腾,不如回来光明正大地当他的总长。”
下属们:汗流浃背了。
这是我们能听的吗?
曼努埃尔沉声:“还有问题吗?”
高大的军雌们如鹌鹑般安静,一句话都不敢说,安静得像高中面临老师提问的课堂。
曼努埃尔:“散会。”
他退出了频道。
下属们大舒一口气,私下开小群就“老大现在的否认,到底是真的没爱,还是死鸭子嘴硬”这个论题,展开了第八百回辩论。
不知道下属怎么在背后蛐蛐自己的,这边曼努埃尔结束完所有公务,把光脑和所有电子产品都扔蛹外。蛹还没结好,但最后一支针剂已经用完了,曼努埃尔垂眸看怀里的雄虫。燕屿紧闭双眼,脸上布满不正常的潮红,唇角有血。
这是曼努埃尔喂的。免疫系统工作需要能量,高烧也缺水。所以曼努埃尔割破手腕,把伤口怼进燕屿嘴里,给他喂血。
摸了摸燕屿的额头,曼努埃尔面不改色地重新割破刚愈合的皮肤,给他再次喂血。
哪怕昏迷了,但求生的本能还在,干渴和虚弱让昏迷的雄虫本能地探出舌尖,甚至张开牙齿贪婪地撕咬伤口。
滚烫的舌尖舔舐,温热的血液涌出,曼努埃尔神色丝毫未变,他只是纹丝不动地端坐在原地,缓慢地开始虫化。
被食欲和求生欲支配的模样,才是他熟悉的虫族。熟悉,就是安全。他甚至不合时宜地希望他再这样久一点。像什么小动物一样,瑟瑟发抖地蜷缩在自己怀里多好啊。简单而蒙昧的情绪,才不会让他陌生。
蛹快结好了。
他发了一秒钟的呆。
他们即将开始一个关于生与死的赌局。死亡——亦或者进化。当蛹再次打开,要么燕屿的全部都融化在他体内,要么燕屿的三分之一属于他。独立在他个体外的三分之一,就好像挂着他名字的一块飞地,它有着自己的历史与爱恨,只在名义上属于他。
他是否要像压迫殖民地一样,在那贫瘠的三分之一中刻薄地搜刮出每一滴油水呢?
还是爱它如同爱自己原有的国土,等待它们像盐水和盐水交汇一样同化彼此呢?
他为这个不可捉摸的未来而恐惧,这是爱吗?这是阴谋吗?他不知道。
未知就是恐惧。
无论是什么生物,最原始、最古老的情绪都是恐惧。
说出“我想要你爱我”的燕屿让他恐惧,许诺出自己三分之一的燕屿让他恐惧,即将发生的未来也让他恐惧。
这样强烈的失控感几乎要让他有点想要呕吐了。曼努埃尔不免有些恨说出那样的话的燕屿——他凭什么那么轻飘飘地说起爱,轻飘飘地割让三分之一!他难道不懂爱就是战争吗!还是说这就是他的特洛伊木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