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霜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这通电话耗时果然不短,等她处理好这件事,准备再上楼仔细看看装修有没有疏漏时,孟怀谦回来了,提着一份打包袋,他将它护在了怀中,没有沾到一滴雨水。
他将打包袋递给她。
餐厅内开着灯,如白昼般明亮。
她一眼就看到了打包袋上的logo——香酥鸡块。
她的呼吸都慢了半拍,目光缓缓上挪,定格在那张英俊而清隽的脸庞上,拒绝:我不想吃。?()_[(()”
孟怀谦怔了一怔,“还是热的。”
“我有说过我想吃这个吗?”池霜问。
她必须得承认,这个人的确有一定的本事,他可以轻易地挑起她的怒火。
过去是,现在也是。
见他沉默,她冷声道:“没什么必要。孟怀谦,需要我再次提醒你吗,你那些虚伪的善意,请不要再用在我身上,我很困扰,非常困扰。”
天边传来一声惊雷。
孟怀谦神色晦暗不清,他声线低沉,又有些沙哑,“虚伪?”
“难道不是?”池霜直视他,走近两步,雨后空气都清新了,他能清晰地嗅到她的气息,将他包裹,不得动弹。
“你现在又想做什么?怎么,想照顾我?”池霜嗤笑,“那这次以什么身份呢?我跟梁潜没关系了,你要照顾,可以去照顾他现在的女朋友,赶紧去吧。”
“池霜。”他克制了又克制,还是没忍住,压抑着语气说,“你一定要这样说?”
() “不然呢?你要我感激涕零?”池霜扬声,“谁稀罕你的照顾,谁稀罕你的帮忙,从头到尾不都是你在自说自话?你有问过我吗?想照顾了,就不由分说凑过来,不想照顾了,一声不吭就走,孟怀谦,这事我根本懒得提,你现在买这个香酥鸡块,是想做什么?”
“对不起。”他的声音里也饱含痛苦与自责,他攥着那打包袋的袋子的手都在收紧,手背上青筋隐现。
“谁稀罕你的对不起?”池霜冷笑一声,“你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那多余的虚伪的善意无处安放的话,大可不必给我,我这里不是什么垃圾收容所!”
“你在难受。”
孟怀谦目光深沉,他说,“你很痛苦。”
这短短的八个字,将池霜的怒火蹭地一下挑起,她深吸一口气,却又觉得没必要跟这人多说废话,只能面无表情地说:“你可以走了,你可以滚了。”
她的平静。
她的粉饰太平。
她的体面。
让他难受到无以复加,他这次没有听她的吩咐,他朝她走近了两步,两人隔着很近很近的距离,近到都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他凝视着她,“我见过你很多面,知道你愤怒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知道你伤心难过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他记起的都是曾经。
池霜,你愤怒的时候会朝人扔拖鞋,会破口大骂。
你伤心难过的时候会放声大哭。
而不论什么时候,永远都富有生机。
他恨透了梁潜。
更恨透了自己。
他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明明高大宽阔的身躯,此刻却渺小得仿佛在她面前匍匐、恳求,“池霜,我不想你变成我这样的人,他不值得,不值得你为他改变。没有人值得。”
“滚!你给我滚!”池霜气得胸口起伏,她的心都被灼烧着,她早已被激怒,所有那些她藏起来的情绪,所有云淡风轻都是假象,她只恨不得梁潜立马出门被车撞死,最好被压成一滩烂泥,她才会拍手叫好。
她咬牙切齿地希望梁潜今后都不要好过。
她不要他后悔,他只要后悔一分,都会让她无比的恶心,她要他失去所有的一切,她要他生不如死地活着。
还有眼前这个人。
她希望他永远消失在她的眼前!
“他死了。”孟怀谦想要伸手触摸她,却又在半空中放下,紧握成拳,“你就当他死了第一次,好不好?那时候你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走出来,这次缩短,半个月好不好?”
池霜怒火攻心。
手边有什么都朝他砸去,脑内理智那根弦终于被他强势扯断。
她太气了。
他说得没错,她在愤怒,她在痛苦,她在伤心,不可以吗?那是她爱过的人,那是她期盼过的婚礼,最后却以这样狼狈不堪的方式收场,她不是铁打的人,不会第一天第一秒就能将它摒弃——这就是梁潜想要看到的是吗?
她忍住,极力地忍住。()
眼泪、痛苦、哀嚎,并不能带来什么,它只会成为那个男人的兴奋、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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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即便再卑鄙不堪,即便成为了地下道的老鼠,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要体面光鲜地活着。
任何人,任何事都别想打倒她。
这些肮脏的人,这些卑劣的人,不该再次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他们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
她只允许自己失态这几分钟。
只要这几分钟就好。
孟怀谦如一尊雕像,如沙袋,一动不动,任由她发泄。他无所谓她此刻把他当成是什么,即便当成是梁潜也没关系。
池霜在这几分钟里,彻底放任自己。
也没注意到锋利的美工刀也夹在了书册之中,朝着他砸了过去。
他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
手背被刀片划破,伤口有些深,一瞬间,他的大脑空白了几秒。
他忍住痛意,将手藏进口袋里,很快地掌心也随之湿润黏稠。
几分钟时效到期。
池霜的宣泄也到此为止,她逐渐沉寂,仿佛是一鼓作气爬过了山丘,此刻人就在山顶之上,一种脱力感油然而生,腿没了力气,人也没了力气,但很快地,属于她的生机也回来了。
厅里恢复了寂静。
孟怀谦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他们本来就离得很近,是她后退了。
这一刻他忘记了受伤的手,忘记了疼痛,下意识地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这是从未有过的亲密举动,可此刻没人会联想到亲密一字,它更像是鼓励与支持。
“池霜,”他每次喊她的名字都很郑重与认真,“我见过你哭过很多次。”
“这一次也没关系。”他艰涩而痛楚地说。
就像他在她面前说了千百次的对不起。
再说千遍万遍也没关系。
她也一样,无论哭多少次,都可以。
他们本就把最不能示人的一面展示给了对方看了彻底。
池霜眼中含泪,她抬眼,一滴泪就要落下,她却飞快地撇过头,但还是准确地砸在了孟怀谦的心上,最柔软的位置。
他几乎窒息。因为他知道她是怎样骄傲的一个人,在最难过的时候,她可以一边哭泣,一边又抬眼骂他,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人,可是这世上本来就该有这样奇怪的人。
池霜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肩头湿润。
一股血腥味萦绕在鼻间,忽浓忽淡,她低头垂眸,下巴擦过他的手背,莹白如玉的面庞沾上了他的血,她也许是被吓到了,也许是气到了,她本就是厌恶一切糟糕气味的性子,终于绷不住了,哭出声来。
一声、一声,敲击着孟怀谦的心。
一滴、一滴,浇灌他早已经枯竭的心。
他想用指腹擦拭掉她下巴上的血,可却越描越红。
……
“孟怀谦,你满意了吗?”她哑声道。
夜晚的病房里,她这样问他。
他在闭目养神,闻言,偏头,疲倦地睁开眼睛,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对不起。”
她不想听,背过身,躲避。
烦透了他,可也不能不管他。
“我是说那件事。”孟怀谦低低地叙说,“那些话不重要了,我猜你也不想听,池霜,我想知道,如果那天晚上是我送的香酥鸡块,事情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果。”
“没有如果。”她语气冷硬地说。
“你问我想得到什么。”他说,“我想得到的就是这个如果。”
…
夜已深。
池霜回到家,裙子衣服散落一地,她躺在浴缸里,盯着裙子染上的血迹,她移开了视线。或许是歇斯底里地闹过一次的缘故,她体力告罄,泡过澡后,似是卸下了所有的包袱,沉沉入睡。
这也是事发后,她第一次睡得这样香,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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