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了,还有开门的甜点店吗?”
甩掉几个追踪者,对于贝尔摩德来讲轻而易举。
她的反追查能力在整个组织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有的吧。”雨野初鹿说:“反正偶尔我去的时候,虽然店里没客人了,依旧会给我开门。”
“店里没客人?”
“是啊。”
“那店里的人是不是已经开始打扫了?”
“对啊,他们人很好,每次我去的话,还会多给我送一个没卖完的蛋糕。”
贝尔摩德难得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的人到底还是看脸的。
她代入了一下自己。
要是一个声音清澈,长得好看的弟弟冲着她撒娇,说是想吃一块糕点,她应该也不会拒绝。
“那你今天带上我,他们可能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为什么?”
“因为我长的也好看,当一个男人拥有了关系密切又漂亮的女人,那他的吸引力就会大幅度的降低。”
雨野初鹿愣了愣,说:“那怎么办?”
“你叫我一声姐姐,他们就不会介意了。”
贝尔摩德拿起了逗猫棒,放在了雨野初鹿的面前轻轻一勾。
她倒也不是占便宜,只是雨野初鹿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比起专门为电影配音的配音演员也不逊色。
“不要。”
“怎么?很为难吗?”
“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所以不叫。”
“雨野富司和雨野家的那个老爷子不还好好的吗?”
“那是时机还没到。”
贝尔摩德叹了口气,但她的心情却好的不能再好了。
“小先生这样说的话,是想对我好?”
雨野初鹿点了点头,低声‘嗯’了一句。
贝尔摩德没忍住勾起唇角:“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我很少有关系不错的人,所以你们尽量都活着,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随时来找我。”
“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小先生对琴酒也这么说?”
“没有。”
贝尔摩德的心情猛然好到了一个巅峰。
毕竟雨野初鹿对待琴酒算是特殊关照,监视人的这个身份给琴酒带来了不少的便利。
“琴酒先生不需要这样的许诺。”
“……”
“首先他一般不需要我,其次就算是他不开口,我也会帮忙。”
“……”
懂了。
到底还是她浅薄了。
心底有凉意上涌,酸酸涩涩的,但却不深刻,只是淡淡的,却让贝尔摩德感受到了一点新意。
毕竟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有这种感触。
“我已经很久没这么嫉妒
过一个人了。”
贝尔摩德徐徐叹了口气。
雨野初鹿从旁边的位置上,将刚才被贝尔摩德拿走的果汁原抱在了怀里。
他说:“没必要。”
他又说:“我现在不是也给你承诺了吗?”
“承诺的就一定能做到吗?”
“别人不行,但我雨野初鹿,可以。”
雨野初鹿的话意外的透着坚定和安全感,让人听了心情就很好。
无外乎真的跟雨野初鹿接触了的人,大多嘴里都是好听的话。
雨野初鹿拧开瓶盖来,抿了一口。
寒凉的水并不适宜在大晚上喝,愣是让雨野初鹿打了个哆嗦。
“少喝点,早知道就不帮你冰了。”
“知道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很明显雨野初鹿并不打算实施,又灌下了一口到胃里。
他把两面派实实在在做到明面上来了。
贝尔摩德失笑片刻,还没等他开口,雨野初鹿突然视线就落在了远方的一处地方。
他的眼神凌厉到让旁人看了都会有些害怕的地步。
“怎么了?”贝尔摩德的面色一凌。
“看起来,我今天暂时请不了客了。”
雨野初鹿指向了那红光乍起的地方:“换车,然后调头去那边。”
换车是确保不会暴露行踪,调头是已经确定并且下达了命令。
雨野初鹿的话带着不允许反驳的口吻,一看就是上位习惯了,也仗着别人宠他,肆意妄为。
贝尔摩德顺着他的手指指向看去。
那是一片不应当属于夜晚的火烧云。
漂亮到令人心炫神迷。
但这也是不祥的征兆,这代表着那边正发生着巨大的火灾。
“我记得跟你关系很好的那个条子,是排爆组的。”
“是,所以他一定在那里。”
“我确定了他的排班,应该说他们整个系统的排班,我每天会遇到的警察,我都有数。”
贝尔摩德深吸了一口气,对雨野初鹿的敬畏犹如正在拔高的春笋,一发而不可收拾。
“你要去帮他?”
“他之前帮了我,还人情。”
雨野初鹿是个喜欢让别人欠人情的人,所以一般都是别人求到他头上来,他才会出手。
但又有特例,有些事情,他总会插手进去,就算这些事情并不在他的责任之内也会帮忙。
比如琴酒。
比如那个想跟他这种危险人物当朋友的松田。
“我不想让他死。”
雨野初鹿抱着瓶子,琥珀色的眼瞳被那火烧起来的红色侵染。
尤其是风将他的白色头发吹起的时候,相当的漂亮。
贝尔摩德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毕竟顾问很少会有人真正的让他说出这句话来,他的性子任谁细细的看,都能发现其中的凉薄。
“又是一位幸运的家伙。”
“幸运?”
雨野初鹿晃了晃脑袋:“认识我说不定会是很倒霉的事情。”
雨野初鹿。
这个名字就代表着麻烦。
不管是不是组织的事情,他的性子是闲不下来的,也不怎么能融入这个社会,所以总归是个麻烦。
他现在开了个马甲,就将整个警视厅耍的团团转,这就是原因。
“小先生。”贝尔摩德喊他。
雨野初鹿歪着头看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感受到了注视才接着说:“你要明白,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任何人见到你都会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没有例外。”
雨野初鹿似乎被这句话说的一愣。
连带着他眨眼睛的速度都减慢了。
一方面是他有些不适应突然被这样的‘告白’,另一方面是看到了贝尔摩德的认真。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他说:“贝尔摩德,你也是。”
“认识你,接下跟你有关的那个任务,我觉得我也很幸运。”
“这么高的评价?”
雨野初鹿扭扭捏捏的回答:“那个蛋糕……谢谢你。”
一个三层高的蛋糕。
但凡有点钱,在看到雨野初鹿那羡慕的眼神之后,都会毫不犹豫的掏钱出来吧。
尤其是雨野初鹿还是个贵公子,家里的钱就算是将那个蛋糕店买下来都足够。
但雨野初鹿还是记在心里了。
就这么一点点的恩惠,就放在心里了。
明明是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
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
“那边的事情要我帮忙吗?”
“你愿意帮警察干活?”
“说实话,我是不愿意的。”
“那就不做。”
贝尔摩德加入组织之后,还是头一次见到能随意放弃的任务。
就像是忽然有了人罩。
让贝尔摩德有些不习惯。
雨野初鹿看着离他要去的位置差不多的地方,拍了拍车门。
响声强行拉回了贝尔摩德的思想。
“我就在这里下车,这里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你的踪迹,也就追查不到我的来处。”
“一切注意安全。”
“不用提醒,我现在还不想死。”
雨野初鹿往警戒线和嘈杂的地方跑去。
还没等他跑两步,就被人扯住了衣袖。
愣是让雨野初鹿被拉的往后倒了倒。
他又被人提了一点,这才能站稳,雨野初鹿扭头有些不满的看向了贝尔摩德。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抱歉抱歉。”
贝尔摩德笑着轻戳了一下雨野初鹿那因为生气微微鼓起的腮帮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两枚黑色的东西。
“这是……”
“以防万一,通讯器和定位器,琴酒知道我把你带出来了,总得把你安全带回去。”
贝尔摩德将定位说的大大方方,也不遮瞒。
这样的行为很容易赚取雨野初鹿的好感度。
所以雨野初鹿乖巧的点了头。
“行。”
“有危险就通知我,要是找到所谓的犯人,也不要直接举认,知道了吗?”
“……”
雨野初鹿听着贝尔摩德的声音,忍不住开口问她:“你把我当小孩子了吗?”
“不是,我只是担心你。”贝尔摩德将手往前伸了伸,黑色的通讯器在她白皙的手掌中间显得格外的明显
贝尔摩德的声音在放缓的时候,就是世界上最温柔的毒药。
很容易让人上瘾。
“真是的……”
雨野初鹿嘴上腻歪了两句,却还是顺从的讲通讯器挂在了耳朵上。
他的耳朵很小,且白,挂上像是个耳机,又像是个耳坠。
“这样可以了吗?”
“随时联系。”
雨野初鹿毫不犹豫的转头,一点留情的感觉都没有。
褐色的侦探风衣因为他的动作而被吹起,小腿上薄薄的那层肌肉将他的裤子撑起,加上白色的发丝因为跑动而晃动。
从背影来看,都能觉得这个人极其的有魅力。
“没良心的小先生,可真是个做模特的料子。”贝尔摩德坐在车内,轻笑了一声。
她发动引擎,转身离开。
在离开的瞬间,她拨通了电话。
“跟着顾问,他要是有任何的差池,你们的命,也就交代在那里吧。”
——
周围已经疏通了不少,警戒线甚至拉到了一定的距离。
看着那高楼正在坍塌,雨野初鹿的视线很好,他能够精准的看到内里的人。
他在找松田阵平。
里面的人全穿着厚重的排爆服。
甚至戴上了防护面具,遮了个结结实实。
但这并不会妨碍雨野初鹿找人,他拥有极强的探视能力。
就算他们穿着相同的衣服,身高有些也很相似,但在雨野初鹿眼里,这些人跟扒光了没有区别。
只不过扫了几眼,雨野初鹿精准的找到了松田阵平。
他作为小队队长,正在前面指挥。
雨野初鹿还没见过松田阵平指挥的时候。
毕竟之前在搜查课的时候,他算是个还没有入职的晚辈,一般都是听从目暮十三的指令。
现在松田阵平冷静且好听的声音响彻整个现场。
“一队稳住,在外围疏散还没有离去的群众,二队跟我一起进去,拆除隐藏炸弹!”
松田阵平的只会说明,他来的时候确认的情报与他的猜测均没有出入。
这就代表这一次并不是简单的防火或者煤气泄漏的事情。
而是又
一次跟恐怖分子的炸弹扯上关系了。
日本的安全系数!
雨野初鹿默默哀悼了一下可怜的安全系数(),
⊿()_[((),
转身往旁边跑去。
比起拆除炸弹,他的目标——是放炸弹的人。
他了解炸弹犯,他们习惯隐藏在某处观察情况。
毕竟在他们的认知当中,那是艺术。
他们会欣赏那漂亮的烟花,冲天的火光,还有人命消失的绝望。
他们享受着,愉悦着,将爆炸声当成乐曲欢呼着。
所以他一定在现场。
拆除炸弹就交给专业人员好了。
而找出犯人这种事情,他的侦探身份,才是专业人员。
雨野初鹿转身往外跑去,他的动作很灵敏,只留下了一缕风。
倒是这一缕风让松田阵平在进入拆弹的地点时,回了片刻的头。
总觉得心里面有什么不得劲的地方。
奇怪。
雨野初鹿却拿出了藏在包里的贝雷帽戴在头上,眼镜也戴上了,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缓步往前走。
他路过每一个人的过程都很短,几乎只是短时间的接触,脑海里面已经浮现了大量的关系网。
“这么多的人,你要怎么找?”
“简单,每个人都过一遍。”
“过一遍?”
贝尔摩德感兴趣的说:“怎么才算是过一遍?”
“旁,男,身高172,身份职位为职员,今天中午吃的是饭团,离异,无孩子,家中有一只狗。”
雨野初鹿的声音很快,但咬字清楚,也不高,旁人听不清。
但贝尔摩德却能通过骨传导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这么……过?
“左,女,身高164,身份职位为花店店员,今天客人不多,应只买了一束玫瑰花和一束满天星,手指上还残留着碎屑,无婚配,有男友。”
“前,女,身高168,身份职位是记者,前线报告员,因为被警察拦在警戒线外,正在寻找其他能够看得到起火的位置准备采访,已婚,食指戒指却松动,有出轨可能。”
“还要听吗?”
“……不了。”
贝尔摩德沉默着看向了自己,她的身上是否也会出现什么,能够让雨野初鹿清楚的知道她的所有想法?
到底她在外谋私的事情,是怎么被发现的?
雨野初鹿连脚步都没停,只是缓步走着。
被反光眼镜遮住的眼睛四处打探。
像极了一个也好奇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人。
他行色匆匆,只偶尔会碰撞到两个人,来确认自己的想法。
即使有人注意到他的样貌出众多看上几眼,也不会有什么特别注意的地方。
“找到了吗?”贝尔摩德靠在车里,问他。
“还没有,但快了。”
雨野初鹿顺着警戒线
() 一步一步的挪着,过了一会他突然站定。
“我找到了。”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低声的青年嗓音低沉儒雅。
在发现目标之后,他的眼睛骤然亮起了光。
但他依旧行色匆匆的错开了身子,就像是只是偶尔路过了那个女人。
“行,那就等着吧。”
“你真的打算帮我?”
雨野初鹿躲在旁边,捂着耳朵喃喃细语。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因为我们不是黑.手.党吗?”
让一个黑.道组织去帮忙抓爆炸犯?
这属实有些离谱。
听起来就感觉突然浑身上下圣光都出来了。
“那你又为什么要去抓这个人,仅仅是因为你想要救人?”
“算是,也不算是。”
雨野初鹿说的模棱两可,但总归意思是还有别的心思在里面。
“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