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呼的机动性很强,因此比起其他远在各地斩鬼的柱,被暴躁鎹鸦缠上的产屋敷律是最先赶回作为鬼杀队总部的产屋敷家的。
毕竟是自己家,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自家兄长的所在地,并顺势看到了那位刚加入鬼杀队没多久,就以继缘一之后最快速度在柱里占了一席的新晋月柱——
末梢泛红的黑发高束,赤色瞳孔,蛇纹和服与黑色马乘袴交接处挂着长太刀的高大男性。
日、月……
他那就呼吸法名字衍生出的猜想似乎并未出错。
这位新晋的月柱,有着一张除开额上火焰斑纹外,跟继国缘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啊……”
瞳孔左右移动了几个来回,产屋敷律眨了眨眼睛,落在继国缘一身上的视线中透出几分疑惑:“兄弟?”
“嗯。”
继国缘一看起来很高兴,嘴角勾起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非常自然地帮身旁的人介绍道:“我的双生兄长……”
“继国严胜。”
身着蛇纹和服的青年率先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而后稍显急切的声音又平和了下来,用一种带着奇妙韵律的语调缓声道:“我的名字。”
说话的腔调跟那些贵族有些微相似之处,感觉是不太好接近的类型呢……
好像有点冷淡?
“产屋敷律。”
从外表而言比在场任何人都像高岭之花,但部分时候言行上莫名带点儿自来熟的产屋敷律点了点头:“严胜。”
就初次见面的人而言过于亲密的称呼让继国严胜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一时间没来得及细想对方那个跟鬼杀队当主相同的姓氏。
啊……
果然是慢热型呢。
没办法,反正他是不可能改的,只麻烦严胜适应一下了。
理直气壮委屈别人,方便自己的产屋敷律眨了眨眼睛,一脸坦然地走到微笑看戏的在场另一个有着兄长身份的人面前,乖巧坐下。
这样看起来倒很是温驯。
他微微勾起唇,神情和语气俱是柔和的:“兄长,我回来了。”
千明将手臂抬高,以不会弄乱发型的力度和手法揉了揉对方配合垂下的脑袋:“有受伤吗?”
“没有。”
与那张冷淡矜贵的脸非常不适配,产屋敷律极其自然地蹭了回去,并无凡尔赛意味地诚实道:“没有找到鬼王,其他鬼都很弱。”
千明无奈地笑了笑,又问:“累吗?”
产屋敷律接着摇头,一如既往平和的语气中疑似染上了几分抱怨:“不累。想去下一个位置的时候,兄长派来的鎹鸦会抓我头发。”
不去休息不松口的那种。
胆子大得离谱,跟其他柱那些乖顺配合的鎹鸦区别很大,自称是鎹鸦中最亮眼的星。
自信极了。
“是吗?”千明一脸无辜,并无悔改之意:“那下次让那孩
子啄耳朵吧?”
“……?”
这番不符合对方人设的恶毒之语让产屋敷律稍微震惊了一下,不太情愿地两害取其轻道:“那还是抓头发吧。”
千明含笑点头:“嗯。”
继国严胜看了眼自己的双生弟弟,得到一个轻巧的点头作为回复,这才知道身为产屋敷家幼子的产屋敷律也是鬼杀队柱的一员。
为什么?
现在已经不是贵族可以肆意使唤武士的时代了,被武士下属夺走封地资产的家族不在少数。
作为主公的产屋敷千明身体如此孱弱,却放心任用着一个剑术达到柱水平的弟弟……
不担心会被下克上吗?
赤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不过这缕暗沉的亮色很快沉寂于眼底,到底是没问出口。
——
继国严胜出生于武士家族,天然有着对强大实力的追求。
自能够握住刀柄的年纪开始,他就从未间断过剑术训练。
他是个天才。
几乎所有教导他剑术的武士都是这么说的,他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在见识到他那本该可怜愚钝到令人忍不住怜爱的弟弟,突然展露出人类无法企及的天赋,成为了集众神宠爱于一身的神之子缘一后,一切都变了。
继国严胜忘不了包括自己的父亲在内,所有教导过他剑术的老师对他失望的眼神。
于是,执着变成了深入骨髓的可怕执念。
但缘一离开了。
就在他们那擅自将额生斑纹的缘一视作不详之子,又在对方展露剑术天赋后更改计划,试图将本该被送去寺庙的缘一定为继承人,让严胜这个原定的继承人去寺庙的时候。
继国严胜知道对方是为了什么而离家出走的。
被从缘一之前居住过的,那个不足三叠榻榻米大小,形似仓库的房间带出来之后,他自己都分不清当时的心境。
怅然若失、卑鄙的庆幸、还有对行踪不明的弟弟那令人不耻的恶毒诅咒……
所有这些塞满了年幼的武士家族继承人内心的复杂情绪,最后都变作了恶心。
继国严胜失去了与继国缘一相争的可能性,以被年幼的弟弟委屈忍让的屈辱形式夺得了继国家少主的位置。
真让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