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八楼翻窗而入时,避开了所有与耳目沾边的事物,老式筒子楼的附近没有太多监控,这得益于此处的户主怀揣横财的梦想——再过不久,城市于此处的筋骨就会被重塑成其他模样,住户们会得到一笔巨额的赔偿,像蚂蚁一样毫无怨言地搬离此地。
不论是哪处的夜色,似乎都习惯了替他提供掩饰,他灵巧地像只黑猫,无声无息地走在前一日才拜访过的房子,他克制自己不去看那条货架上的蛇,直径走入了老人的房间。
如他所料,在经历过一场清洗后,房间中的事物在以一种不疾不徐的速度继续在空旷的旧世界中繁殖。他的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床,床边是带玻璃窗的木柜,褐色的玻璃让人看不清里头装了些什么。既用来储物,又是个衣柜,衣物只能充分利用自身的柔软,在狭窄的黑暗中被挤压,直到带着横七竖八的褶皱,像另一张预示着衰老的皮,被松松垮垮地穿到阳光下。
布鲁斯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成堆的纸板、丢不掉的空瓶、一台老旧的电视、DVD机器还有挂在墙壁上的钟表。钟表下方是被家政人员搬来方便收纳的塑料箱,他掀开一看,里头全是磁带、碟片、剪贴、报纸还有数不清的旧杂志。
他调了调手环,放出一道光,随手翻开一本,发现是上个世纪出版的美国地理图册。那些对于他而言耳熟能详、甚至切实到访过的那些地点,换到老头那边,只不过是一个个拗口的、飘在大洋彼岸另一端的概念。碟片被整整齐齐放在收纳袋里,他仔细地看了看,里头装着本土的影片,比如脍炙人口的《西游记》,大概是他出于怀旧的心态收集的。
这里头的物品又杂又乱,彼此好像没什么关联,他从里头淘到了一张《蒙娜丽莎》的海报,以及几个可爱的钥匙扣。大量外国碟片被埋在最底下,有些是动画片,其中一部甚至是韦恩旗下的——那是十八年前从另一家濒临破产的公司收购过来的卡通,中译直接用了其中一个角色的名字。他记得非常清楚,他小时候还看过这部卡通片。
他用带着手套的拇指抹了抹碟片的边缘,正准备放到一边时,突然又把那张圆盘拿了起来,重新审视起了标注在中译下的英文原名。正常来说,如果此时此刻,站在这里是一位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大概是不会注意到其中细微的差异。人们的注意力总会偏向母语,这点无可厚非——然而,他绝对不可能记错,原本的英文名并不是上面标注的那个,从以前到现在,毕竟知名ip的更名往往要牵涉许多……
诚然,也许,这就是一次印刷失误。盗版产品多多少少都会有这样的情况,但侦探特有的敏锐让他不轻易放过任何一样异常。他又清点了一遍那些物品,在不熟悉中国的文化产品的前提下,他把目光转向了那些更容易被他剥开表层的东西。布鲁斯拿起地图册,一页一页地翻着,最后在某一页上找到了一条折横——被抚平后,已经变得不太明显。
那一页正好是介绍自由女神像的,介绍很简略,随便哪个百科都写得比这好,小字洋溢着夸大其词的赞
美,放到互联网发达的今天,这本书的已经无法提供任何信息价值。()
……布鲁斯久久地盯着那张图片和那段平平无奇的介绍,另一旁的灰色兔子正躺在光碟上,对他露出一个美国卡通里常见的微笑。在他起身去把玻璃柜上的锁撬开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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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
布鲁斯压抑着笑声,但透着一点沙哑的声音还是通过他的胸腔震动泄到了外界。与外貌相反,布莱雷利的声音和布鲁斯并不像。青年的本音慵懒又随性,嗓音一压低,他的每一句话就很容易在无形间被这种特殊的音色扭曲成不怀好意的……教唆。
这份怪异被布鲁斯——被这位不常笑的哥谭骑士重新演绎,他下意识地捂上眼睛,妄图抑制这种兴奋。漆黑的蝙蝠侠窝在他的心灵深处,冷眼旁观着布鲁斯被这过于年轻的躯体——过于年轻的心跳所带偏既定轨道时难得一见的情绪失控。但他始终还是他,几乎在下一个瞬间,他靠着意志力消弥了这种影响,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他站起身,拍拍灰尘,走向了另一头。
……
……
布鲁斯回来时,客厅正亮着一盏落地灯,他挑了挑眉,还没等他说话,克拉克摇晃了一下薯片袋,示意听到他开门了。
“……你们在干什么?”他一开始想问的是你们怎么还没睡——但这问题多少有点傻,他便临时改了口。
“看电影。”克拉克说。“以及等你。”
“桌上有姜茶。”戴安娜抬头看了他一眼,调整了一下位置,给他腾了个地方。雾气在只有半片光的屋内无声氤氲着,在刚才那一瞬的目光交锋里,布鲁斯已经读取到了戴安娜的意思——他今天说什么也得喝下那杯姜茶,没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