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论起来,也不算无辜,”傅知弦叹气,“都是微臣不好,生了一张讨长公主殿下喜欢的脸,她非要重温旧梦,微臣又能如何。”
冯稷眼皮一跳,屏风后也传出了轻微的响动。
“皇上你说,微臣能如何?”傅知弦将问题抛给冯稷。
冯稷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许久,他怒问:“你不乐意,她还敢强迫你不成?!”
“她是长公主,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事?”傅知弦反问,“昨日微臣不肯赴约,她便威胁要毒杀微臣全家,就像毒杀微臣大伯一般,微臣只好委曲求全,谁知她还不满足,在马车上就要对微臣行不轨……”
“够了!”冯稷额角青筋直跳,不想听自己亲姐姐的风流韵事。
傅知弦一脸无辜:“皇上,微臣也是没办法。”
冯稷深吸一口气:“所以是朕错怪你了?”
傅知弦唇角挂着浅浅的笑,不言语。
冯稷头痛欲裂,再开口时声音缓和了许多:“若真是朕错怪爱卿了,朕在这里给爱卿赔个不是。”
“皇上折煞微臣了。”傅知弦低头。
冯稷叹气:“想来爱卿也理解,如今是多事之秋,朕已无可用之人,若是爱卿再背叛,朕真是要走投无路了……幸好,爱卿还记得当年对先帝的承诺,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朕也就放心了。”
先帝的名头一用出来,整个御书房都安静了。
不知过了多久,傅知弦终于缓缓开口:“微臣无一日不记得先帝所言。()”
冯稷短促地笑了一声:“那就好。⒋()⒋『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傅知弦又在御书房待了片刻,终于还是离开了。
他一走,冯稷的脸色彻底阴沉,盯着早已经空无一物的桌面久久发呆。
陈尽安在屏风后站了片刻,冷静之后垂着眼眸出来了:“皇上。”
冯稷猛地回神,对上视线后略微放松了些:“你觉得,傅知弦的话可信吗?”
“皇上信吗?”陈尽安反问。
冯稷笑了一下,声音透着古怪,笑完便不吱声了。
许久,他才说一句:“朕如今已经不知该信谁了。”
“卑职不信他。”陈尽安说。
冯稷眉头一挑:“朕倒是鲜少见你如此直白地说话。”
“皇上,傅知弦是聪明人,这世上最不可控的便是聪明人。”陈尽安神色淡淡。
冯稷静默良久,问:“依你之见,朕该当如何?”
“杀。”陈尽安缓缓开口,只说了一个字。
冯稷愣了一下,失笑:“他倒也罪不至死。”
“一旦他投靠长公主,皇上就危险了。”陈尽安看着他的眼睛。
冯稷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不再说话了。
“皇上,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陈尽安走近一步,高大的身影无端给人压迫感。
冯稷静静与他对视,良久之后叹了声气:“说得容易,坊间本就有朕暗杀大臣的流言,若他刚与长公主走得近些就突然出事,朕就更说不清了,更何况……杀人哪有这么容易,想做得不留痕迹,只怕难于登天。”
“既然无法不留痕迹,那就光明正大,”陈尽安抬眸看向冯稷,“皇上若信得过卑职,卑职愿意出面行事。”
冯稷眼眸微动:“你打算如何?”
“长公主殿下不是在清君侧吗?”陈尽安反问。
冯稷顿了顿,失笑:“阅山啊阅山,你这脑子果然好用。”
“卑职知道皇上与傅知弦素有情分,许多事也需要仰仗他,但如今多事之秋,一旦他生了异心,您就彻底被动了。”陈尽安声音不急不缓,戳中冯稷内心深处的忧虑。
冯稷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后才问:“万一真错怪他了呢?”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陈尽安眸色坚定。
书房内静静悄悄,时间仿佛停滞,唯有墙角的香炉不断冒出袅袅轻烟。
香即将燃尽时,冯稷缓缓开口:“军队筹备得如何了?”
“回皇上,皇城里的兵士与战场上杀伐的兵士最大的区别便是,前者重在防守保护,后者重视攻打还击,禁军虽说都是千挑万选来的,但若真上了战场,未必胜得过边境寻常小兵,卑职这段时间已经将人选得差不多了,但光选人还不够,还得再训上些时日才堪重用。”陈尽安恭敬回
() 答。
冯稷皱了皱眉:“朕对战场上的事不甚明白,你自己做主就好……但要尽快,多拖一日,时局就对朕不利一日。”
“是。”
冯稷看着这个高大的年轻人,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之色,至于傅知弦……傅知弦也是好的,人够聪明,手段也果决,过去几年替他做过不少事,唯一的缺点就是,过去这么多年了,仍与冯乐真牵扯不清。
为人臣者,最忌讳的便是立场不明,相对于这种随时可能背叛的危险人物,他还是喜欢像杨阅山这样只听从他一人命令的属下。年轻人或许野心勃勃,但只要有真本事,又能为他所用,他不介意多给一些权势与恩宠。
“阅山啊,”冯稷幽幽叹息,终于下定了决心,“练兵间隙里,也别忘了多替朕排忧解难。”
“卑职定竭尽全力。”陈尽安垂眸,掩下所有情绪。
二日后,傅知弦因结党营私而落狱的消息,突然传了出来。
御前大红人突然落马,顿时在京都城引起轩然大波,更何况是皇上亲自下令抓他,据说这件事还跟长公主有点关系。
“长公主殿下又是放烟花又是送傅大人回家的,不是要重归于好的意思么,怎么傅大人被抓还有她的事?”
“这还用想?当年殿下前脚要去营关,傅大人后脚就退了婚,二人显然是结了仇的,殿下如今又怎会想与他重归于好,无非是故意接近寻找证据,再将人送进监牢罢了。”
“这……殿下还真是好谋算,可为何抓他的人会是皇上?”
“你傻啊,傅大人是皇上的人,如今皇上却亲自抓他,肯定是皇上想保住傅大人,特意在殿下行事之前先把人抓起来,也省得他落入殿下手中,一不留神小命不保。”
街上议论纷纷,长公主府却是一片岁月静好,厨娘跟明月阁的大厨学了包汤圆的法子,正专注于给殿下做一碗香甜的早点,花匠悉心给未开的花苞涂药,以免受了蚊虫的侵扰,几个侍卫兴致勃勃,急着在小花园里比划几招,人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仿佛外面声浪滔天,都与他们没有关系。
主寝里,冯乐真靠在桌上假寐,阿叶低着头,一下又一下地为她梳着长发,旁边的秦婉一板一眼,将今日的流言尽数复述。
“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就因为傅大人跟殿下吃了一顿饭,便要找个理由将傅大人抓起来?”阿叶不甚明白。
冯乐真却是平静:“冯稷都快被本宫逼疯了,他还敢如此胡闹,会落得如此下场也不奇怪。”
不过话说回来,她本以为冯稷只会冷落他几日,又或者派些不好做的活儿细细磋磨,谁知竟然将人直接给抓起来了……如此果决,倒有些不像他了。
“那……殿下要救他吗?”阿叶小心地问。
冯乐真扯了一下唇角:“本宫不救,他或许被关个几日,就被放出来了,本宫若是想办法救了,冯稷才真要弄死他。”
阿叶不明所以,冯乐真靠在桌上昏昏欲睡,也没有再解释,最后还是秦婉说了句:“殿下若是出面救人,等于坐实了与傅大人重修于好的言论,傅大人知道皇上那么多秘密,皇上哪还敢留着他,反倒是殿下不出面,尚且能保住他一条性命。”
阿叶恍然,但还是眉头紧皱。
冯乐真不必睁开眼睛,也知道她此刻在忧心什么,于是随口安慰:“放心吧,皇上有暗杀大臣的污点,为免本宫再抓他把柄,轻易是不敢动他的,最多也就是关个几日,错挫他的锐气。”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敲响,阿叶连忙去开了门。
是范公公,递了一封信便恭敬退下了,阿叶独自一人回到屋里。
“公公送的什么?”秦婉问。
阿叶:“哦,是一封信,好像是余大人派人送来的。”
秦婉当即看向冯乐真:“殿下。”
“念。”冯乐真昨夜没睡好,此刻有些打不起精神。
秦婉看了阿叶一眼,阿叶当即拆开信件:“信上就一句话……说抓走傅知弦的是杨阅山,杨阅山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却亲自动手,事出反常必有妖,望殿下多加小心。”
冯乐真倏然睁开眼睛。!
山有青木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
:,
:,
:,
:,
:,
:,
:,
:,
:,
:,
:,
:,
:,
:,
:,
:,
:,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