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发现全身舒服许多。
这药膏有神效,难怪陆景灼会相送。
楚音想起他昨日的举动,嘴角不自觉翘得老高。
两个宫女来服侍她穿衣。
她想着怎么礼尚往来。
对了,上回裱褙好的画可以拿去挂书房。
他夸过这些画。
楚音用完早膳,便让小豆将那张《灵泉图》挂在东侧的墙。
临走时,她看到空着的梅瓶,下午又插了瓶花,放在靠近西窗的檀木花几上。
晚上陆景灼进来书房时,立时便注意到了。
画中,泉水旁盛开的木芙蓉,花蕊敷着金粉,在夜里一闪一闪,像碎星。
瓶中,银桂茉莉紫菊香味馥郁。
楚音尚不能行房,所以定不是为了勾引,而是为药膏而谢他。
他唇角轻轻一扬。
却说宝成公主得了舍利子,这日请陆景辰夫妇在三元楼吃饭。
丈夫跟长子都在衙门,她带了次子江岷跟江玉媛。
“三元楼的厨子来自闵州,御厨手艺虽好,却没一个擅长闵州菜的,也算尝尝鲜。”
陆景辰环顾雅间内富丽堂皇的摆设:“让姑姑破费了。”
宝成公主笑了,命伙计倒茶:“景辰,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吃顿饭算什么?别跟我客气,”侧头吩咐伙计,“拿你们最好的酒来。”
伙计点头哈腰:“是是,公主殿下,小的这就去。”
饭菜陆续端上。
那江岷年纪小,话不多,只顾吃饭,江玉媛尚未出阁,加之对陆景辰夫妇无甚兴趣,也鲜少开口,其余三人谈笑不止。
途中,陆景辰借口如厕出去一趟。
回来时身侧多了一位年轻公子。
“姑姑,用之是我去年因一张字画结识的,这么巧他也在三元楼,听说姑姑在便想来拜会一下。”
那公子面如冠玉,长相俊俏,一双桃花眼极其勾人,宝成公主上下打量一番便知陆景辰是什么心思了,约是上回中秋提了下江玉媛的终身大事,这侄儿就想献殷勤,当媒人。
“你姓甚名谁?”宝成公主问。
那公子躬身行一礼:“回公主殿下,小生名施遇,家父在吏部任职,公主殿下想必也听说过化州施家。”
哦,原先也算是望族,只是近年有些没落了,宝成公主给陆景辰面子,笑一笑道:“坐下吧。”吩咐丫环去找伙计添一对碗筷,酒盅。
施遇大喜,但并未坐下,而是看向江岷与江玉媛。
陆景辰忙介绍:“用之,这位是我二表弟江岷,这位是我表妹,江姑娘。”
施遇风度翩翩,作揖道:“小生见过江公子,江姑娘。”
他不止容貌佳,声音也悦耳,宝成公主问:“你可曾参加过科举?”
“小生去年刚中举,明年会参加春闱。”
还是个举人,不错,宝成公主吩咐丫环:“给施公子倒酒。”
摆明是有些兴趣,唐飞燕便跟江玉媛道:“施公子平常爱好弹琴,琴技一流,玉媛,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与施公子也算兴致相投了。”
江玉媛却是讨厌极了这夫妻俩。
明明她说过不想嫁人,结果他们竟为讨好堂婶,私自找了一位公子来相看。
这什么施遇,比得上陆景灼吗?
江玉媛垂下眼帘:“我弹琴是最不擅长的了,若是别的,还勉强。”
低眉顺眼,也不知说得是真是假,唐飞燕笑一笑:“不擅长可以请教施公子嘛,不是正好?”
施遇忙道:“江姑娘一看便知蕙质兰心,想必是出于谦虚,小生哪敢指教,能与江姑娘交流几句,已是小生莫大荣幸。”
江玉媛红着脸不说话。
宝成公主当然不会强迫这堂侄女,但观这施遇外貌,才华等条件不比楚格差,要说差,也就是差了一点家世,但楚家之前也是青黄不接,若非出了个太子妃,凭楚老爷一人也难以力挽狂澜。
“施公子,既说到琴技,你可会弹《广陵曲》?”
“会,只可惜此地没有琴,不然小生愿意为公主效劳。”
二人相谈甚欢。
坐车回去时,唐飞燕挽着陆景辰的手臂:“这施公子倒真是个会哄人的,可惜哄到的是姑姑,我看那个江玉媛,没有什么动摇。”
“会不会是害羞?”
“不像害羞……”唐飞燕琢磨着道,“她该不会真的要
求很高吧?呵,也不看看什么身世,借住在宣宁侯府而已,真把自己当姑姑的亲生女儿了!”
她绝对不信江玉媛不嫁是为尽孝心。
“再等等吧,只要姑姑认可施遇,让他跟江姑娘多多见面,指不定能成。”
宝成公主确实对施遇印象不错,路上也劝了江玉媛几句。
江玉媛颇为心烦,等晚上堂叔回来,便将此事告诉他。
“堂叔您可有办法了?”
陆景辰找来的这位公子颇有本事,她要再拒绝的话,不知堂婶会不会生气。
江羡瞄她一眼:“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就算当良娣也没那么容易的。”
“谁让晋王夫妇多事,我真的怕得罪堂婶。”
江羡沉吟:“实在着急,只能在重阳节试一试。”
“重阳节?”
“嗯,如果我能劝善慧说动圣上去登高的话……到时圣上必定会带太子,晋王等人同行,应该能找到机会。”江羡盯着江玉媛,“但那势必要冒险,你不后悔?”
“不后悔,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总要试试。”
江羡点点头:“行,那你也想办法劝一劝。”
“好。”
………………
楚音恢复如常后,又继续学骑术。
不过这回她没隐瞒,向俞司仗坦诚道:“我学骑术是因为身子不够康健,此前练习过功法,当然,现在也在练,只是仍有些不足,但我急于求成,冒进了些。”
难怪那日看她有强撑之状,俞司仗关切的问:“那您现在可有不适?”
“用过药,已无碍了。”
这太子妃挺有毅力,哪怕用药还要继续学,俞司仗多了几分敬佩:“凭您的坚持一定能学成,只要循序渐进便可。”
“嗯,开始吧。”
因为更清楚楚音的状况了,俞司仗在教导上也更为细致,且体贴,这日楚音学完之后并没有腰酸腿疼。
她很高兴。
等见到陆景灼,她主动告诉他:“这回没疼。”
那是好事,陆景灼点点头。
“我已经能一个人骑了,就是不敢骑太快,听说赤霞能日行千里,真不知疾驰起来是何感觉。”她有点向往。
他没说话,脑海里却浮现出了楚音穿骑射服的样子。
他没见过她骑马。
次日陆景灼吩咐讲官,让他下午讲到申时停止,他要去练习骑术。
这没什么不对。
主子此前也一直如此,只是在酷暑时候停了段时间。
东凌立刻去安排骑马的事。
楚音这次穿得是云水蓝绣竹纹的骑射服。
不比上回橙色的热烈夺目,是淡淡的清雅,像山谷幽兰,与她身下的赤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陆景灼凝视一会,策马过去。
场中的内侍们瞧见太子,纷纷跪下行礼。
楚音一开始不知,直到俞司仗也行礼后,她才发现陆景灼。
下了马,她微微福一福身:“殿下也来练习了?”
“嗯。”他目光落在她发髻上。
她发式梳得极简单,只一个单螺,首饰皆无,却更突显了五官的精致。
许是骑了会马,脸颊和唇都很艳丽。
他打量楚音时,楚音正打量他的照夜白。
果真高大俊美,一身皮毛如雪,她欣赏一会,夸赞道:“殿下的坐骑跟殿下配极了,都是人间绝色。”陆景灼穿着银白色的骑射服,带着玉冠,一双靴子也是白色,如崖顶的雪,清冷而美,跟这照夜白真的很配。
若是她手中有笔,真想画下来。
难得见她又说甜话,眉眼含笑,陆景灼生出一种错觉,好似她马上就要贴上来撒娇。
结果楚音下一句就道:“妾身不耽误殿下练习了,”招呼俞司仗,“你继续教我吧。”
二人并肩而去。
陆景灼:“……”
不撒娇就算了,毕竟她已经改掉。
可他原以为楚音见到她,怎么也得请教几句,谁想到她丝毫不问。
所以之前她缠着要他教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