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退休的老人从暗门里出来,头发花白,精神矍铄。
“老廖啊,真的就什么都不问,这行吗?”副局话语间难掩忐忑。
老人摇头:“你问了能问出什么来?他要是不说,你真敢逼问吗?”
副局想到那些拍回来的血淋淋的图片,表情难看。
倒不是害怕,忧虑更多。
副局:“不管他隐瞒了什么,我觉得还是把情报掌握在手里更好,我看时瓷个性不坏,试试跟他寻求合作?”
老人果断道:“既然他没有主动说,这种做法想都不要想。就算他自己不
觉得冒犯,其他……可不一定会这么认为。”
比如冲冠一怒的神秘存在。
死得死不痛快的怪物和灰都没留下的倒塌居民楼,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关乎整个S省甚至这个位面的安全,一点风险都不能冒。
副局:“老廖,我还是觉得你这个猜测离谱。”
如果这个人类少年真的跟那种存在有关系,为什么要在这里当一个普通人?目的是什么?
局长喝了一口茶水,摇头:“现实发生什么,都是不需要逻辑的。发生就是发生,哪怕再超乎人的想象和认知,那也是发生了。”
要不是被老头一路提拔上来,副局都想当面嘀咕出声。
这不都还是猜测吗?
谁也没成功证明那新员工就真的跟祂和那些神迹有关啊。
比起这个在智能分析推测中概率最低的可能,副局跟发表意见的与会大佬一样,还是更愿意相信“选择论”和“偶然论”,甚至是“威胁论”。
如果传说中的神祇真的存在,拯救他们又不是出于善意,那这位邪神是想做什么?
圈养的猎物。
还是狂欢堕落的游乐场。
亦或是对人性的考验。
不管如何,他们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比起那些应对计划动用的资源,对时瓷这个小人物的调查和安排连九牛一毛都称不上。
局长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看出副局的敷衍,心底哼了一声。
他从世界树第一次显现,时瓷出现开始就一直关注着。
越了解越心惊,但越不敢声张。
他也想让上面那些大人物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这次会议的场合,他完全没有话语权,连补充线索的资格都没有。
他又气得哼哼一声。
看这小子的反应就知道了,连一手提拔起来的下属都这样,更别说上面位高权重的大佬了。
除此之外,他也有其他考虑。
时瓷一定不能现在就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手段过激的人不在少数,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岔子……
他年轻时千百次从危险中锤炼出的直觉——绝对不要破坏那个少年尚且平静的生活!
副局叹气:“老廖啊,你也该升了。”
这个年龄再犟着不升就没机会了。
连他都坐到这个位置了,当年一手带他的老领导兜兜转转一圈,还是回了这里。
老人站到窗边,看着那些驶进驶出的任务车,叹息:“我怎么放心得下这些一线的年轻人。”
这个世界到底何去何从。
*
接下来两天,时瓷绕着弯子打听这次突发事件。
他们这组出了现场的人结结实实地被关了两天,做笔录做得想吐。
细致到当天的每一个举动,甚至前后两天都做了什么事、吃了什么东西、去了什么地方。
直到昨天才被放出来。
还有两个队员(),??Ⅻ譎??獑葶齓℅[()]℅『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被留下来配合调查,什么时候能离开还不一定。
时瓷努力装作不经意,问:“我好像没有这种待遇。”
组长笑笑:“副局不是亲自把你找过去问过话了?应该是当时又找不到你的人,这会儿再把你单独交上去也太为难你了,麻烦。”
“怎么样,局长和副局没吓到你吧。”
时瓷犹豫下,说:“副局有一点严肃,但不吓人。”
局长根本没出现。
见状,小组成员悻悻地开始回忆自己之前被盘问的全过程。
“突然换了个位置,跟嫌疑人似的,还怪不适应。”
“唉,看得出来上面真的很重视这件事。”
七嘴八舌中,少年煞有介事地跟着点头,看着很有共鸣。
其实纯粹为了合群。
时瓷心想,还好他回来得晚,要不然以他的演技,底裤都不剩了。
看着小年轻心有戚戚的表情,于是其他人说得更起劲了。
小周眼神闪烁,站在人群边缘无声松了一口气。
在去保密基地报告情况前,他先把那天现场的情况和自己的发现给局长说了一遍。
少年若有若无的影子。
那些格外青睐他的光点。
以及火灾现场不存在的第三个异能者……
他忐忑紧张地说完,局长听完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至少他看不出来。
老人只是沉吟后,交代他隐瞒跟时瓷一同出任务和现场的部分情况。
这也不难,时瓷才来,还没正式进编制,上面拿到的名单并没有他的名字。
现场那些普通人跟时瓷也只有一面之缘,只要他不主动说,谁也不会主动去找时瓷的麻烦。
但小周心里还是七上八下。
他原本是以为时瓷的来历的确有些什么异常,一直有些忐忑,现在看时瓷正常出任务,应该是局长另有打算。
没……什么事吧?
小周对着时瓷点头,又匆匆避开。
莫名的,不敢再生出一点其他的心思。
时瓷倒是没发现他跟之前有什么不同。
队长想起什么,调侃道:“对了,你那个杜学长电话都打到我们队里来了,问你明天有什么任务,局里是不是压榨你,你开学到现在怎么什么聚会都不参加。”
时瓷说:“电话都打到队里来了?抱歉,我一直都用的有任务的理由。”
时瓷其实不大高兴,皱眉:“他有意见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少年前段时间对自己的生活一直没什么实感,上学像在打卡,没记住几个人脸,自然也不知道他在校园里引起了多少关注。
他入读的专业特殊,特殊人才的圈子也就这么大,八卦都传到局里来了。
不少人都在打听时瓷的个人情况。
杜学长就是
() 其一,家里颇有些背景,问到调查局也有人卖他面子。
他的条件放到能力者的圈子里也算是很不错的,但看时瓷的反应,并没怎么接收到对方的信号。
其他队员:“害,可能是担心你不高兴。”
时瓷现在就挺不高兴的。
他想了想:“下次他要是再打电话过来,就说让他去学校申请开一门课,课名就叫《学生不参加聚会的理由》,我一定选。”
给学分,他不仅上课,期末还能写五千字小论文清楚地交代不去的原因。
顾忌着自己在队里乖巧内向的人设,时瓷没把后面那些话说出声。
其他人笑出声。
虽然这两天因为任务量激增,队员们都有些疲惫,此时都真切地放松下来,气氛愉快。
任务警铃响起,队员们四散开去准备。
组长笑笑,带着姨母笑揉了揉时瓷的脑袋:“感觉你这两天放开了很多啊,年轻孩子就要这样。跟同龄人出去玩玩也行,他们对着别人能傲气,对你傲气不起来,你可是我们局里的大熊猫。”
“而且同一个专业的同学最好还是认识些好,说不定以后就是你的队友。”
时瓷面上的年龄摆在那里,但他自己其实觉得自己已经很成熟了,跟那些小年轻当然玩不到一起,没有共同话题。
再者,看过许多因为怪谈受难的无辜民众,再让他回大学正常上学,他自己也觉得不自在。
时瓷挠挠头:“有吗?”他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
组长:“之前你给人的感觉,就像参加一个节目,台下坐着许多观众,你也随时会离开一样。”
时瓷一愣。
组长只是随口一说,没什么深意,催着时瓷快去换衣服准备出勤。
这次的任务很顺利,只有一个队员不小心刮蹭了下,轻伤。
就是他一路走一路嚎,时瓷急得小跑过去,差点以为出什么事了。
轻伤队员被一巴掌拍在脑袋上就老实了,嘿嘿发笑:“那不是证明我没什么事吗。”
“对了,里面有几个幸存者,好像是教会的,我这种糙人跟他们打不了交道,组长帮帮忙。”
“教会的?怪不得一个B级事件能让我们组出动,看来里面的人也不简单。”
他想了想:“啊,对,有个长得挺好看的男人,其他人管他叫什么……神眷者。”
语毕,他“嗷”一声叫出来:“痛痛痛!小医生你轻点,我下次再也不敢这么浮夸了!”
小周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时瓷,古怪地反问:“神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