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雕花窗棂,落在窗前的楠木桌上。桌面搁置着一幅墨宝,字迹遒劲,墨痕未干。殿内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檀香,味道浅淡,却宁心安神。
陆以朝放下毫笔。见她停笔,一旁的沁河走上前来,将文房四宝收起,小心置于书架上。
“陛下最近怎么不去天思斋,改在养心殿批奏折了?”
得了准许的陆卓云从外头跨步进来,望着陆以朝笑道。
她走到陆以朝身旁,瞧了瞧桌上的书作。
“陛下此作气势磅礴,精妙绝伦,臣再练三十年怕也不及陛下十之一二。”
“行了,别献殷勤了。”陆以朝打量她一眼,“找朕有事?”
陆卓云闻言垮了嘴角,哭丧着脸:“臣能有什么事,只不过想来与陛下作伴,为您解解闷。”
陆以朝了然:“皇姨又将你禁足了?”
“唉,不提这些伤心事了。”
陆卓云也很是郁闷,她娘也不知从哪儿L得到的消息,听说她之前与司空颂见面喝酒,便将她揪起来严厉说教了一通,紧接着又把她给禁足了,说是要她好好反省。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反省什么,稀里糊涂就这么被关了禁闭。她在家里待了数日,简直要闷出毛病来了。
直到今天她终于坐不住了,只能以进宫面见陛下的名义从家里溜出来,到陆以朝这里透透气。
思来想去,她不由得偷瞄陆以朝。难不成母亲是觉得,自己和司空颂私交过密会引得陛下不满?
于是她试探着问:“对了,陛下你可还记得司空颂?”
“自然记得。怎么了?”
陆卓云见陆以朝面色如常,于是大着胆子闲聊道:“那陛下应该也知道吧?前些日子她回到岚都,大家都以为她这次回来是要同唐家二郎成亲,结果她却突然又提前回了军营。听说那唐二郎为此在家中哭了好几日。”
说着,陆卓云语气里带了点纳闷,“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难不成就这么抗拒成婚?”
“或许她有她的难言之隐。”
陆以朝向身后看了一眼,满含深意道。
陆卓云虽隐约听出陆以朝话中有话,但依旧不明所以。而她也不敢向陆以朝细问,只能顺着自己的话继续道:“可能吧。不过仔细想想我又觉得能理解她。若换作是我,我也不想这么早成婚。”
“为何?”
“当然是因为成婚之后就得被人管着,一点自由都没有。”陆卓云眨了眨眼,“啊,陛下您肯定不能理解,您是天下之主,哪有人敢管着您……”
说到这里,陆卓云噤了声。她忽然想起来,还真有一个人敢管陆以朝。
那就是身为国师的单奚泽。
于是她干咳两声,忙转移话题:“总而言之,要我受另一个人的约束,那是不可能的。”
无意间提起这一茬,倒是让陆卓云想起前几日听母亲提起,国师似乎已有一段时日未曾出现了。听其她
人说,钦天监近日的事务都是由慈灵在代理,而单奚泽本人却行踪隐秘,不知去了何处。
“话说回来,国师大人近日有同什么人见面么?”陆卓云佯装无意道,“我先前听说有人想见她来着。”
她这算是间接把司空颂的事情给抖出来了。说到底她和陆以朝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心里自然会更偏向对方。如今司空颂提前回边塞,国师又不再露面,种种怪异之处总让她疑心出了什么事,忍不住想提醒陆以朝。
不过她还是保留了那么一点义气,没把司空颂的名字给说出来。
面对陆卓云的提问,陆以朝思忖须臾,面不改色道:“可能有吧。不过接下来……无人能再见到她了。”
“这样啊。”陆卓云若有所思。
对于陆以朝的话,她理解为了另外一层意思,以为单奚泽是在凌清阁潜心修研,又或是和其师傅、上一任国师一样出宫云游去了。
大约是害怕回去遭到母亲责备,陆卓云只坐了片刻,便起身请辞。
等沁河带陆卓云退出养心殿之后,陆以朝也站起身来。
她转过身步入小门,踏入里殿。
寝殿内,宽大床榻上笼罩着珠罗纱账。纱幔轻柔如云烟一般,将床榻四周环绕。半遮半掩之间,隐约能见得角落里的绰约身影。
陆以朝走到床前,拨开纱帘。
纱帘之内,清冷美人墨发散乱,雪白肩头遍布吻痕,一双眼眸含了氤氲雾气。脸上绯红,就连素白脖颈也染上淡淡的粉,透出几分诱人意味。
听见声响,女子仰起脸望向陆以朝,眸中水光潋滟,低低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