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酒喝过药汤刚准备歇息一会,就听到寝殿外的敲门声,“进来。”
得到准允后,福公公推开门,步伐匆匆地走向姜酒,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男子。
“参见皇上。”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姜酒目光落在跪在地上戴着面具的陌生男子,“你是何人?”
“回皇上。”低沉微哑的声音响起,挺直的脊背臣服地低下去,“卑职燕陵澜,是近日才调来皇上身边的侍卫。”
怪不得对他一点印象都没,姜酒应了声,“都起来罢。”
待那男子站起身,姜酒才发觉男子身高腿长,胸膛精实,一眼看过去就是练家子。
倒是个行军打仗的好苗子。
福公公凑近到姜酒身边,在姜酒耳边低语了几句,姜酒微怔,目光细细端详沉默不语站在一旁的男人。
“朕知晓了,福公公你先下去,朕还有话要问他。”姜酒道。
“嗻。”福公公应了声,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姜酒目光落在燕陵澜的玄金色面具上,“听福公公说,你把人带回皇宫,还将人关进了柴房?”
“是,卑职特地将此人带回皇宫交由皇上处置。”燕陵澜说道。
姜酒闻言笑了笑,“何出此言?你可是看见了什么?”
燕陵澜目光警惕地巡视四周一圈,随后压低声音将他今天所见所闻之事都一一禀告姜酒。
姜酒听完脸色大变,垂落在身侧的手逐渐紧握成拳,神色凝重地看着燕陵澜,“此话可当真?”
“卑职所言皆无半句谎言,卑职亲眼目睹文宣王被扯下眼睛上的白布后,里面掩藏着的眼睛确确实实是暗绿色的。”燕陵澜道。
姜酒后背一阵阵发冷,他到底有多忽视,平日里待在他身边人竟一个比一个狼子野心,深藏不露。
他竟然认狄国人为皇兄,还想着寻世间名医医好姜明霄的眼疾。
根本不料原来那白布之下压根不是眼盲,而是居心叵测用白布掩盖住自己狄国人身份的特征。
怪不得…怪不得要置他于死地,还暗中勾结狄国。
姜酒失力地跌坐在床榻上,深吸了口气缓缓平稳情绪,声音微哑,“带朕去见那个小太监。”
燕陵澜此次却没有很快应声,犹豫片刻后说道:“皇上身子尚未痊愈,卑职将他带到这里任皇上发落可好?”
“无妨,朕已无大碍。”姜酒厌恶地蹙了蹙眉,“别带他到朕的寝殿,朕看着碍眼。
“是。”燕陵澜见说不动姜酒,只得走上前取下挂在一旁的狐裘给姜酒披上,“外头风雪大,皇上多穿些。”
“嗯…”姜酒不动声色地看着朝他靠近的燕陵澜,在燕陵澜替他系狐裘上的系带时,抬手碰了碰燕陵澜的玄金面具。
“为何戴面具示人?”姜酒好奇问道。
在姜酒抬手触碰面具时,燕陵澜浑身肉眼可见地僵了一瞬,
将头低了下去,“卑职面目丑陋,怕惊吓到皇上。”
“容貌从不是评判人的标准,莫要为此困扰住自己”姜酒安抚地拍了拍燕陵澜的肩膀。
燕陵澜一顿,面具里露出的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姜酒看了片刻,复又将头低了下去,声音喑哑,“多谢皇上。”
“走罢。”姜酒在燕陵澜的带路下走进柴房,目光落在依旧昏倒躺在地上的小莘子,说道,“将他弄醒。”
燕陵澜用木桶从水缸舀起一桶冷水,对着小莘子泼了下去。
蜷缩躺在冰冷地面上的小莘子浑身一颤,嘴唇被冻得发白,哆哆嗦嗦地睁开了双眼。
抬眼茫然地巡视四周,目光撞上姜酒朝他冷冷看过来的视线时,顿时瞳孔骤缩。
再看向姜酒一旁站着的燕陵澜,顿时明白过来自己已经暴露了。
面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皇上您听我解释!”小莘子手脚仍旧被粗绳五花大绑着,只能挣扎着蜷着身子往前企图够到姜酒的鞋尖。
一旁的燕陵澜从腰间抽出刀,往小莘子身前的方向一落,刀尖垂直落在小莘子的面前。
刀尖只离小莘子不过几厘米的距离。
小莘子动作一顿,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面色惊惧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尖刀,大口喘着气。
“你想解释什么?”姜酒神色冷淡地看着小莘子。
小莘子一噎,抬头看了一眼姜酒,面色踌躇,他不知道姜酒到底知道了多少,该从何解释。
不过看着情况,估计不是全知也至少知晓了八成了。
他心灰意冷地闭了闭眼,“奴才有罪,欺瞒了皇上,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姜酒沉默地看着神色似乎很懊悔的小莘子,没有因为他的话有所动容,“把你做过的,知道的,通通告诉朕。”
小莘子连忙点头,但似乎又想起什么,抬头看了燕陵澜一眼。
姜酒嗤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你做的事他在王府听到了不少,不必避讳,有话直言就是。”
小莘子神色愕然,挫败地低下了头,嘴唇翕动半晌才发出声音。
“我是被娴妃安插在皇上身边替她办事的,一开始我以为她想要的只是出冷宫让姜明霄被封为亲王,能晚年过上安稳的日子罢了。”
“所以我设计了接风宴给苍将军下药之事,给苍将军下的药后劲虽大,但意识还算清醒,待将军意识到不对劲定会挣脱想要带他走的侍卫。”
姜酒神色越发冷,“所以你趁着我醉酒,特地将我往苍将军那边引。”
小莘子咬了咬唇,不敢去看姜酒的眼睛,“奴才看得出苍将军心悦皇上,苍将军若是看见皇上,定会…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