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军帐贾芳则是率领一众骑军返回中军大营,快行几步进入军帐,朝着北静王水溶,抱拳道:「王爷方才为何鸣金?」
北静王水溶明眸当中现出激赏之意,说道:「小贾将军,敌寇已然逃至盛京城,如果再行多做追击,并无益处。」
康鸿俊朗丶白净面庞上同样萦带一丝笑意,道:「知道小贾将军勇武,但也不可太过浪战,况且今日,小贾将军手下应该斩获上千。」
贾芳闻听此言,也不好多做坚持。
北静王水溶也笑着称赞道:「先前小贾将军已经袭杀不少女真败军,小贾将军武勇过人,威敌寇,女真人闻声丧胆啊。」
贾芳道:「都是手下将士用命效死,末将不敢居功。」
北静王水溶与康鸿丶韦彻笑了笑,心底都不约而同生出感慨。
年轻人还是建功心切,这是憋着一股气。
不过他们何尝不是如此?盛京城一破,三人都可名垂青史,加官进爵。
锦州城,官衙之中-
一贾珩落座在一张漆木条案之后,手里正在拿着一份簿册,翻阅着。
而不远处则是一袭织绣图案精美飞鱼服的陈潇,双手抱肩,腰间按着一柄刀鞘精美的绣春刀。
贾珩面色微顿,转眸看向陈潇,说道:「这些汉人将校,潇潇,你觉得如何处置?」
锦州城被破之后,朝廷官军俘虏了不少投降的汉军将校,当然有一些是汉军破城以后,主动向汉军输诚。
相比女真八旗旗丁旗将的冥顽不灵,更多选择为满清效忠至死,而原本与大汉同脉同源的汉军将校,在面对投降这一命题时,就显得坦诚许多。
陈潇清眸凝睇而望,说道:「你打算怎麽办?」
贾珩道:「还能怎麽办?一概宽宥其罪,引为座上之宾。「
陈潇想了想,说道:「你这是给盛京城中的汉军旗的将校看?」
贾珩笑了笑,赞扬道:「知我者,潇潇也。」
陈潇柳眉弯弯,美眸流波,似是嗔白了一眼那少年,说道:「锦州城攻陷,阿济格被斩的军报已经让人递送至神京城了。」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是应该送回去。「
这两个月,崇平帝可以说是喜讯一波接着一波儿,也不知在这样的喜讯当中,会不会身子骨儿过于亢奋··
有的时候,他也不想让自己陷入某种道德困境当中。
陈潇恍若春山的黛眉之下,清眸凝露一般看向那蟒服少年,道:「这要是在年前就攻灭了女真?」
贾珩看向陈潇,柔声道:「顺势而为,不可强求,纵然年前灭了女真,那也得年后才能班师。
他其实倒是不担心等回去之后,然后从此坐冷板凳。
装一段时间的孙子而已,虽然听起来有些憋屈,但忍耐是无数经历起落的政治家的必修课。
就怕崇平帝临终之前,心里一发狠,也将他带走。
不是没有可能,女婿?在大汉的江山社稷面前,亲生儿子都不行!
真就是,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陈潇柳眉之下,清眸眸光闪了闪,道:「如果辽东平定以后,如何治理?想好了吗?「
贾珩想了想,说道:「设官立制,同时从内地移民实边,自摊丁入亩国策施行以来,民间生育意愿高涨,用了十几二十年,天下人口翻一番,到时候,九州虽然疆域广,但并无可耕之田,而辽东边塞可得耕种之地,足以解决百姓生计之忧。「
到时候,他也弄出陈汉版的「北大荒」改为「北大仓」,让东北之地成为大汉的粮食生产基地,这样纵然百年之后,朝堂的文臣也不会选择放弃广的东北平原。
此外,东北还有不少矿产资源,有待开挖和发掘。
陈潇晶然清澈的明眸闪烁了下,柔声说道:「那时人多地少,富者阡陌纵横,贫者无立锥之地,长此以往,百姓心怀怨恨,就容易激起民乱。」
贾珩目光惬证失神,喃喃说道:「是啊,治乱回圈,由此而始。」
所以说,革新永远在路上。
陈潇修眉之下,粲然如虹的明眸若有所思,柔声道:「纵然是移民实边,也终究是解决一世不能解决万世。」
贾珩道:「能解决一世就好了,哪有万世不易的制度,哪有万世不倒的王朝?」
所谓《易经》,主要就是体现一个变,智者能从中观察出规律,然后预测未来。
陈潇自失一笑,道:「你这样说也是。「
贾珩端起一方青花瓷的茶盅,轻轻抿了一口茶水。
贾珩说着,从衙堂中出来,准备在最后离开锦州之前,视察锦州城防。
行走在街道之上,仍可闻到一股猎猎血腥气。
前日十馀万兵马的厮杀,不知多少人倒在血泊当中,造成大量伤亡。
贾珩在锦衣府卫的扈从下,一路沿着城防视察角楼丶高台等物。
就在这时,一个锦衣府卫快马而来,翻身下马,凝眸看向那蟒服少年,道:「都督,魏王殿下和楚王殿下来了。」
先前魏楚两位藩王,在宁远城中囤聚粮秣丶军械,这会儿听到锦州城被汉军攻克,心头难免欣然万分。
贾珩闻言,凝眸看向一旁的扈从,柔声道:「随义一同去看看。」
说话之间,来到城门洞附近,恰逢见到魏楚两藩在一众亲兵扈从下,来到近前。
「子钰。」魏王陈然快行几步,面带笑意地看向那蟒服少年,说道。
锦州城又破了,子钰还是如此能征善战。
楚王快行几步,脸上同样也有欣然莫名,柔声道:「子钰攻破锦州城,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贾珩点了点头,伸手相邀,温声道:「两位王爷,一路辛苦。「」
魏王陈然目光多少有些热切地看向贾珩,叙道:「子钰,锦州城攻克,何时出兵盛京?」
如果是出兵盛京,他必然是要随军而行的,不说其他,一同随着贾子钰进入盛京,史书上就有一笔记载。
贾珩道:「两位王爷,此地并非说话之所,还请至衙堂一叙。」
楚王陈钦点了点头,然后与魏王陈然一同随着贾珩进入衙堂。
三人说话之间,分宾主落座,
贾珩叙说道:「就在这两天,不过这次大军攻打盛京,两位王爷还请多多准备一些粮秣,军械,以供前线将士攻城所需,此战并非锦州之战,盛京城乃为女真八旗国都之城,城池巍峨坚固,
城内女真一族面对灭国之危,定然同仇敌气,上下一心。」
楚王陈钦点了点头,说道:「子钰所言甚是,困兽犹斗。」
魏王陈然道:「子钰还请放心,这次粮秣调拨,从山海关运输而来,还有一百万石,全线供应战事。」
贾珩点了点头,温声道:「城中原本有一些粮,破城之时,女真八旗兵丁还未来得及付之一炬,如今粮秣供应,倒是暂时不缺,不过与女真在盛京城对峙,非止一日。」
魏王陈然道:「子钰,是不是盛京城一破,女真就自此亡国?我大军就可班师回京?」
贾珩解释说道:「女真臂越称制以后,原本世居深山老林的女真一族的族人,多数移居至盛京城中,先前经过数次徵募丶抽调,兵丁已经大为减少,盛京城破之后,纵有一些女真人和蒙古人盘踞在深山老林中,也只是疥癣之疾,不足为虑。」
魏王陈然点了点头,目光咄咄而闪,附和说道:「子钰所言一针见血,如拨云见雾。」
楚王也点了点头,面上现出赞同之色。
心道,这个魏王如此谄媚,简直有辱宗室颜面·——
贾珩又是开口说道:「不管如何,辽东地域广,物产丰饶,如果善加垦屯营殖,可为我大汉的一方粮田。」